2015年6月2日 星期二

【迴響(一)】《燃燒的頭髮》—來自龔卓軍老師

 
文/龔卓軍
(台南藝術大學藝術創作理論研究所副教授)

《燃燒的頭髮──為了詩的祭典》是楊熾昌表達詩觀的重要篇章,開頭他就說:「燃燒的火焰有非常理智的閃爍。燃燒的火焰擁有的詩的氣氛成為詩人所喜愛的世界。」「立足於現實的美,感動、恐怖等等………,我認為這些火焰極為劣勢。我認為創造一個『紅氣球』被切斷絲線,離開地面上升時的精神變化便是文學的祭典之一。」(楊熾昌)

牧童的笑和蕃女的情慾會使詩的世界快樂的。
原野的火災也會成為詩人的火災。
新鮮的文學祭典總是年輕的頭髮的火災。
新的思考也是精神的波西米亞式的放浪。
我們把在現實的傾斜上摩擦的極光叫做詩。(楊熾昌)

今天是被紅氣球引導入場的。燃燒的頭髮──為了詩的祭典,再拒劇團,安平樹屋的演出。在1930年代以來的台灣文學詩論中,楊熾昌在台南組織的超現實主義詩社「風車詩社」,始終是被排拒的前衛。在抵抗殖民的過程中,民族主義的詩學總是傾向寫實主義的義正辭嚴。然而,一向是如此嗎?「燃燒的頭髮」像超現實主義的詩一般,給予我們最強烈的聲音地景意象衝擊:秦Kanoko開始的鮮紅「薔薇蜥」舞踏,以蜥型人爬上樹梢隱沒;余彥芳獨舞/黃思農的聲音/何采柔的燈泡裝置,指向囚室的瘋狂與「暈眩」,一連串被白色恐怖政治牽連的詩人名單,隨著其他燈泡下墜而被唸出;蔣韜與黃緣文在「失敗」中試煉樹的聲音,但被一連串的人聲所嘲諷;「白紙」中黑墨與紅墨的塑型交織;「女屍」中對1930年代現代化的廣告描白與1972年飛歌電子廠多起女工因吸入、接觸有機溶劑三氯乙烯、四氯乙烯中毒案,也呼應了詩人楊華的「女工悲曲」,並將去年關廠工人臥軌事件片段編入,最後由秦Kanoko這樣的鬼魂引導兩個令人驚駭的鬼魂出場。「散佚」由秦Kanoko倒弔在榕樹鬚幹間為開端,「我思索透明的思考,……文字的意義上變得不透明。……這種思考的世界就在『燃燒的頭髮』中,這個思考的世界終於成為文學的。文學作品只是要創造頭腦中思考的世界而已。」(楊熾昌<燃燒的頭髮──為了詩的祭典>),接著是穿越鐵橋往下看的「火焰」之舞,和「青白色鐘樓」的歌曲迴盪。

黃思農充分運用了安平樹屋的樹根與殘牆地景,利用穿越的走道、透射的燈光,給予激越的身體動作與音景佈置,讓觀眾穿越過一段被黑暗埋沒的台灣文學與感性灰燼,在大雨滂沱的泥濘中,點燃超現實的火把,將超現實文學的政治性,結合了舞踏、舞蹈、白紙、管線、燈光、樹根與聲音,楊熾昌的文字靈魂,如巫覘起舞,在渾沌與歷史灰燼中昇起。

(延伸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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