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5日 星期一

【報導】東京藝術節劇場(F/T) 讓亞洲成為主角

Stage direction: This year's Festival/Tokyo focuses on productions from Asia.
A character from Li Jianjun's "A Madman's Diary" sits on a brick wall.
© XIA MAOTIAN
By NOBUKO TANAKA
轉載自 The Japan Times 專題

日本低迷的景氣已經持續一段時間, 2010年, 曾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地位已被中國取代, 而在2011年, 整個國家更是被東北地震與相繼而來的海嘯、核災所撼動。

時至今日, 日本捲入與中國、台灣和南韓的領土糾紛, 戲劇性的演變和擴大為消費者的抵制和暴動。

這就是今年度的東京藝術節 (Festival/Tokyo, 以下簡稱F/T)舉辦的背景, 作為每年日本最大的劇場活動, 他們的組織者正把聚光燈轉向亞洲的戲劇和劇場。他們瞄準目標在建立一個穿越地域的溝通平台, 尤其是在前線的創作者。

從1988年東京藝術節的前身東京國際藝術節(TIF)開始, F/T主要都是邀請歐美的海外節目(還有一次來自中東), 卻略過他們在東亞的鄰居們。
© DONGSIK SON

所以, 究竟是甚麼造成F/T將注意力放向了亞洲?而他們的組織者對於這個轉向的期待又是甚麼?
F/T 37歲的節目總監Chiaki Soma相信, 這個思考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該如何連結其它的亞洲戲劇工作者, 如何促進日本對於亞洲劇場圈的參與一直是我長期的主題,” 她向 Japan Times說道。“然而, 因為地區經濟、文化與地理區隔, 我們花了十年的時間去理解今年亞洲聚焦的節目策劃。”

比起西方國家的製作, Soma補充道, 只有相當少的人願意買票看亞洲戲劇, 關於這一點她認為, 對日本觀眾而言, 當代亞洲戲劇依舊是一個巨大的未知。也為了衡量這樣的情勢, 她解釋了 F/T 的新銳公募(Emerging Artists Program )為何設定39歲的年齡限制, 與聚焦在非常規正統的創作者的理由:“這是因為比起它們國家建立一定規模的團體, 這樣的創作者較難獲得在海外演出的機會。而我們希望引介的, 便是亞洲戲劇的新面孔。”

職是之故, 今年的新銳招募包含了11個國家- 五個來自日本, 兩個來自台灣, 南韓、中國、新加坡和印度則各一。這是從180個非凡的申請者, 包含94個日本和76個其它亞洲地區所選出。同時, 作為12個今年主秀節目之一, 2006年創立Greenpig 劇團的南韓導演 Hansol Yoon, 則帶來該團2010年的製作“繼承記憶- 回到受壓迫者”。 這齣戲也將為了這一次的F/T登台, 重新徵選了南韓與日本的演員。

“這齣戲是關於韓戰與韓國人對此的記憶”Yoon說道, “而政府、保守的史學家與世界政治皆介入了對這個戰爭記憶的竄改。事實上, 有許多韓軍與美軍的屠殺都長期以來都被掩蓋。所以, 我們希望透過這齣戲來討論:我們是如何記得事情的, 是甚麼讓人們記得, 而人又是如何的繼承記憶。”
因為一樣的理由(他如何的相信那些掌權者對歷史的竄改), Yoon並沒有站在他同胞對於日本與南韓當前領土爭執的陣營裏。“許多人問我對獨島的意見, 我事實上一點都不在意, ”他說, “這是一個與和我們一樣的一般人無關的政治事件。政客們藉此讓他的公民, 對更真實和重要的國內問題視而不見。”

Yoon的劇團以他們對社會政治議題的實驗劇作而著稱, 但他說南韓並沒有太多像這樣的的劇團。“大多數是商業劇場, 呈現無關於我們所面對的問題的一些精采表演”

Pop-culture characters feature in Huang Sze-nung's "American Dream Factory."
在首爾 Yonsei University從事表演研究, 同時也是劇場導演的 Hyunsuk Seo也同意Yoon的分析, 他也是今年新銳公募獎項的評審。 “在韓國, ”他說, “有許多實驗劇場的新聲音在質疑和重塑現今的劇場機制, 卻很難看到介於他們與主流中間的團體。”

那麼關於日本另外一個鄰居中國又是如何呢?新銳公募的參與者, 北京新青年劇團的李建軍說, 自2002年起, 中國劇場觀眾的成長, 大多數是參與一些要人領情的鬧劇或輕喜劇, 與他們一樣的實驗劇團、獨立劇團在此相當難生存。“在中國, 任何形式的文化皆逐日的在商業化, ”李建軍說, “現在, 一些人開始擔憂中國文化將變成全然的商業導向。”

反應著這樣的擔憂, 新青年團體將在F/T, 呈現改編自現代中國文學之父魯迅的狂人日記。

雖然這個以狂人日記形式寫就的短篇妄想故事撰於100年前, 李建軍依然認為它所描繪的世界反應中國當下的處境, “中國正處在一個轉涙點”他說, “舊的價值離去, 但新的又尚未建立並且處處是矛盾。 簡單來說, 許多今日的中國人並不知道他們該相信甚麼- 而這和魯迅的年代是一模一樣的。”
“我希望日本觀眾透過我們的表演看見今日中國處境最新的觀點”他的補充亦真實的確認了F/T組織者的目標。

同時, 台灣新銳公募的參與者, 再拒劇團的創立者黃思農, 將為 F/T 帶來 由他所編導的在2010年台灣備受稱譽的作品《美國夢工廠》。“許多年輕人因為這齣戲而第一次走進劇場, 或者重複前來觀賞, ”黃思農說, “…也許是因為它提出了對1980後出生的新世代處境的提問, 展示著一整個年輕世代的夢想,如何被單一化的物質主義價值觀所化約。”“我想它能在台灣達成連演兩週13場售鑿的原因, 是因為和他們許多人的生命經驗發生共鳴。”

One of the few pieces from Europe, "Rechnitz (Der Wurgeengel)"
is a German production helmed by Swiss director Jossi Wieler.
© ARNO DECLAIR
同樣反應著 F/T搭建橋梁的目標, 出生於香港成長於台灣的黃思農說他相信這齣戲的提問, 與潛藏其下的反全球化主題, 是同樣關乎日本和其它亞洲地區的。

這確實相當令人驚奇, 如此多從其它亞洲地區來的 F/T節目, 處理著經濟榮景下每日的社會議題, 而黃思農所提及的新生代依然在此掙扎中。

同樣有趣的是, 來自北京的李建軍所提出的問題, 回應著Yoon在探索韓戰文本中所關注的羊皮紙上的歷史, 而黃思農對台灣年輕世代所敲下的警鐘亦關乎李建軍對於自己國家未來的提問。

韓國觀察家Seo強調, 這樣亞洲的集合與互動正是我們今日所迫切需要的:

“我強烈相信, 其中一個藝術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便是質疑現實的基礎, 個人的或者政治的, 平凡的或者歷史的,” 他說, “然後改變便可以從私領域與個人的不滿開始, 翻轉整個大歷史的敘事。”

為了培育和分享這樣的問題, , Seo希望 F/T能持續激化這樣的批判性討論發生, 並讓日本的國內外都能開啓對話。

“劇場並不是一連串孤立的舞台事件, 在幕落之後旋即消散, ”他說, “它合該是建立關於歷史、政治現實、藝術…等等的集體知識。”

“在日本, 依然有少數能與年輕亞洲人對話與溝通的場域與機會,” 節目總監 Soma解釋道。“所以, 我們在 F/T 的論壇邀請了許多來自日本及亞洲其它地方的劇場專家, 去組織互動的情境, 他們選擇來賓與確立風格, 不論是現場的座談、網路聊天室、部落格或其它。”

“也是從今年開始, 為了吸引新的贊助商, 我們將會在我們網站宣佈一些以舞蹈為主題的快閃事件 – 而我希望許多日本的外國人亦能出現、參與並玩得開心。”

不論今年F/T這一連串耳目一新的創意如何, 觀察家 Seo依然熱切的希望它能持續往前進。

“F/T一個巨大的力量, 就是它對於新的路徑、方式的開放性, 而沒有屈從於服務主流觀眾的壓力, ” 他說, “不論如何, 我希望能看見它以充滿勇氣的視野支持前衛的精神, 我總是寧願看見失敗的先驅更甚於自我增權的傳統依循者。”

作為這個想法的進一步的試煉, 今年度的演出事件已轉變成一個亞洲的時代思潮, Greenpig劇團的Yoon 對這次F/T的陣容提供了如此的註解:“讓我們來作這樣的劇場吧。讓我們在劇場裏處理政治議題, 然後來通盤的討論它。”

除了亞洲節目, 2012的 F/T 將帶來2004年奧地利諾貝爾獎得主耶利內克的三個作品。它們分別是由瑞士導演 Jossi Wieler所帶領, 慕尼黑Kammerspiele劇院所製作的"Rechnitz (Der Wurgeengel)"; "沒有光(Kein Licht)" 由 Motoi Miura執導; 以及擁有同樣劇名的另一個版本: "沒有光:二部曲(Kein Licht II)", 由 F/T的長期合作的導演高山明執導。

(Translated By Against Again Trou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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