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9日 星期三
[劇評] 舞台劇觀賞心得 - 沉默的左手
本文轉載自我是馬兒部落格
文/smallma
「舞台劇,不就應該是在光鮮亮麗的舞台上演出嗎?」,走往表演的地方-信義公民會館,我心裡不斷的這樣想…,不知是不是因為是晚上,所以總覺得這個地方相當地不像信義區,就在光鮮亮麗的101商圈後方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排隊進場,眼見大多是年青學子,少數幾個留著蓬鬆長髮和鬍子相當符合我心目中對於藝術家刻板形象的男人。我甚至開始納悶,這種鬼地方要怎麼演啊? 怎麼和一般舊式民房沒什麼兩樣…。好不容易進了場,原來和想像中不一樣,所有的觀眾大伙兒蹲著站著,一個戴著誇張顏色假髮的女孩,說她是賣火柴的小女孩…。
沒想到進了場之後又更進到一個場,它們說,通往地獄必須得搭捷運? 隨著劇情變化,一站又一站停靠,仿台北捷運的廣播系統和捷運車門的關門警鈴聲。人生終點站是死亡,隨著如同列車流動的時間,一站又一站更靠近死亡。「…當閻羅王準備妥當/你得前行…」第一首曲子就是那樣唱著的。
賣火柴的小女孩到了地獄尋找拋棄她的母親,沒想到在地獄中她遇上了另外兩個賣火柴的小女孩,高喊著要插死媽咪,都是可恨的媽咪幫我生洞不生棒。我當下想起了陽具妒羨。究竟為什麼被母親拋棄呢? 只是因為她是個女孩嗎? 所以只能靠著賣火柴和賣淫來過活? 一開場沒多久就和「性」(性別)搭上線,只不過在這時,坐在我後方的幾個女生觀眾細聲的驚喊著「唉呦! 好色! 好色喔!」當下我覺的好諷刺,不論她們是否因為想顯示自己的純真才這麼樣喊,她們的聲音中帶著鄙視和輕蔑,彷彿表露她們認為性是低俗的? 我不禁想…我們不也在性當中誕生的嗎? 若性為低俗,那我們不也是在低俗中出生?
有一個男生,就會有五十個女生? 劇中不斷的悲泣著女性性別歧視(但又是否,含帶著對於第三性的歧視?),男性如此珍貴? 他們將賣火柴的小女孩封為聖女,要乖要當個好女孩,並且穿上只有聰明人可看見的華麗衣裳。外籍配偶呢? 他們所生的小孩是否在長大後會正眼看待自己的母親嗎? 就因為,外籍配偶在本質上已經被鄙視了,總是會在所生下來的小孩身上隱隱約約看見寫著小雜種的標籤。除魔大將軍養了一隻似人非人如狗非狗叫作阿利的生物,人類是悲賤的東西,有權利的人害怕沒有權利的人(造反?),男人害怕女人…。總是害怕我們無法掌握的東西。蘇菲女巫是最可怕的通緝犯,卻也是賣火柴小女孩的媽媽。他們要燒死女巫! (我想起由遊戲改編的電影「沉默之丘」的片段,它也是高喊著燒死女巫,對白中嘲諷著,燒! 把一切害怕的東西都用火燒掉!) 劇中要被封為聖女的賣火柴小女孩來執行燒死蘇菲女巫的動作,正因為大家都坐在地上,「舞台」就在我們身邊,和演員靠得很近,所以那火把的味道充滿著室內,正彷彿我也是在歷史上刑台執行燒死女巫時在台下冷眼看熱鬧的人們。小女孩放走了她的母親。在小女孩的心目中總是矛盾的,她恨她的母親,但卻又要找尋她,但厭惡她,卻又放走不燒死她。她責怪她的母親不將她生為男生,但是母親也是位女性吶! 都忘了,生男生女的決定因子是在於男生身上呀!
你叫什麼名字?性別呢? 身份證字號呢? 喜歡的顏色呢?.......? 許多問題被丟了出來,我們總是在定義,在寫等號,把什麼人等於什麼,把什麼歸類於什麼,是否一定得透過這種方式才能認同或是被認同? 那麼在模稜兩可的邊界上該怎麼辦? 確實,就是不能認同且不被認同! 劇中斥喝著「你以為會說幾句人話就是人類了嗎?」
為什麼我覺得自己也被罵進去了? 我們總是高呼人類的偉大,高等生物=人類,是啊! 我們以為會說幾句話就是人類了嗎?阿利和蘇菲女巫和賣火柴的小女孩在最後都被貶到第三世界,男做工,女為娼…。賣火柴的小女孩仍繼續賣火柴和賣淫,說是賣淫,倒不如說是女性物化的一種表徵吧! 要乖、要好、漂亮、溫柔…,當西門町援交女在和客人以比手勢的方式互相喊價時,我想到了! 女生還要有「價值」才行。多少的輪迴,多少個蘇菲女巫…,也難怪賣火柴的小女孩在到了地獄之後遇上了更多的賣火柴的小女孩。
最後,在布幕上播放著影片,一名男子撕開了布,沒想到,他撕開了白布,卻仍隔著大片的落地玻璃窗。他一個人在外面又垂又打又叫,而我們一群人冷漠的看著他,不給予任何的回應,就好像是看笑話一樣,又或者,比看笑話還冷默。回到了家我心裡想,好冷漠喔! 我們對於他人都這樣子的冷漠?! 剎那間我才懂,不是我們用冷漠將他隔離,而是我們用冷漠將自己關起來…,為什麼呢? 因為我想起,當時那個人是在「外面」敲打著玻璃窗啊! 而在屋子裡面的…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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