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31日 星期五

[迴響]09公寓聯展:公寓聯展



轉載自「抓不到走向的網誌-公寓聯展

文/ Mings0723  2009/07/06
上星期六看了一齣戲,劇名是「居+:北新路二段80 號4 樓」,由再一次拒絕長大劇團演出,地點就是北新路二段80 號4 樓。


以前我並不曉得有這種方式的小劇場演出,這個地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舞台的所在,它就只是間公寓(而且是租來的),只有少少十個觀眾,坐在他們的客廳裡,看著演員在眼前穿梭。

共有七段,各有風格,好像可以想成是七組不同的人馬在不同的時間點,租下同一層公寓的各自故事。

演員的眼裡無視觀眾,我有種潛進別人家中窺視他人生活的錯覺,也很像闖進了片場,目睹一場場精心安排的電影片段在眼前展開。

房子本身紀錄著每一任房客留下的痕跡,彷彿居住的氣息都揉進了牆裡,在房客離開、轉手很久之後,還騖自保留著。

真棒的表演,很新鮮很特別,又恰好能帶來一點淡淡的感傷。

很可以激起共鳴,我想是因為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也不停搬著家,我總會忍不住提醒自己,要特別記住那些最後一次下樓的片段。

節目單的設計也很有趣,本來文字方向不一,難以閱讀。

但是折成紙盒後,每一小格的字都是正的了。

這樣的主題讓我想起,林憶蓮翻唱自蓮恩瑪蓮"sittin' down here"的「我坐在這裡」。

忍不住要找來聽聽。

林憶蓮:我坐在這裡

我坐在這裡看著時間溜過
我怕我會愛上了這個角落
是它看著我的日子到底怎麼樣過
人來人往的出沒
有甚麼樣的輪廓
老房子若有話說它說甚麼
有誰和誰的身影影響我過甚麼
有誰含情脈脈讓我驚心動魄
窗口長了眼睛說不定拍下來拿去廣播
我坐在這裡看著時間溜過
我的心會不會在這裡停泊
站在這裡會不會立地成佛
躺在這裡會否夜長夢多
我坐在這裡會否開花結果
其實我討厭水龍頭的回音
滴滴答答的挑撥告訴我有多寂寞
有誰和誰走過燈火一下下閃爍
有老房子記得這些人的承諾
聽過誰和誰的呼吸像潮起潮落
有某某的聲音一句句的隱沒
窗簾長了耳朵說不定錄下來拿去廣播
在我和某某之前這裡是誰的窩
有誰比誰快活誰為誰而難過
留下多少指紋說不定做過一樣的動作

[迴響]09公寓聯展:我又再次回到北新路二段80號4樓

轉載自玉門春風部落格
文/Jysnow  2009/07/18

之前沒看過「再拒」,也沒看過公寓戲,為了捧朋友的場,給出了我對公寓戲的第一次。

到公寓看戲是個特別的體驗,感覺像是到別人家作客。而且觀眾和演員根本沒有距離,演出中演員還會穿過觀眾去按開關。我們彷彿像是透過儲思盆闖入別人的記憶,窺看他們的私隱。雖然知道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不斷排演後所呈現出來的劇碼,但因為自己就坐在演出的場地當中,而且劇情的走向和公寓空間有相互配合,使我可以輕易、迅速進入劇中的情節。


在這一百分鐘的戲裡,可以分做幾個各自獨立,卻又可互相串連的小故事。令我感到驚喜的,是其中表演外籍看護的一段,雖說表演形式的差異也是印象深刻的原因之一,但肯藉由演出接觸「移工問題」(「移工」是我在戲中學到的新名詞),本身即亟富意義。我覺得這種藉由演出點出社會問題的積極面,可以盡量多一點。讓我們在看完演出之後,不僅可以反思內容本身,還能想到內容背後的社會問題。台灣的觀戲人口很少,我覺得其中一個原因是台灣的戲劇品質不好。我講的是廣泛的層面,包含電影電視,鄉土劇偶像劇之類。台灣人可能天生在情感認知上比較單純,沒有辦法接受比較多層次的性格或心態上的詮釋。比如我媽,每次看連續劇都一定要找到一位壞人和一位好人,以便掌握「好人有好報」跟「壞人遭報應」的固定公式。像《大長今》裡的反派角色,如崔尚宮有一段因為家族使命不得不狠下心來陷害自己好友的設定,對我媽沒有意義,因為壞人就是壞人,就算「可惡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他還是壞人。這種過度簡化的二分法讓台灣的連續劇,特別是長壽劇,都變得很難看,大家壞來壞去,互撂狠話,好像台灣人都只會大聲嚷嚷而已。台灣人看這種戲變得更刻板,而製作單位寫這種戲來迎合觀眾,兩者兩惡性循環,難以終息。

所以,碰到這種演出,應該要給予支持鼓勵,雖然劇場界一直非常小眾,但當中辛苦結出來的果實,我總認為,比起電視電影來得精緻得多了。

[劇評]09公寓聯展:我在北新路有一個家

轉載自天生浪骨部落格

文/Jesuismort  2009/07/05

這句話用我的方式說、是「我想要一個空間」。

這句話用我爸媽的方式說、是「我想要一個家」。

我的空間無法存在在家裡,這是我跟我媽說了七千八百遍,她永遠聽不的國語,所以我搬出我爸媽的家、自己找了一個空間,我也叫它「家」。


【居﹢北新路二段80號四樓․家是舞台。】
再拒是第二次在家演戲,但是我是第一次在家看戲,很多人把戲如人生,人生如戲當俗話在講,但是再拒是真的將劇場生活上演在我們所存在的場域。

不知道你注意過自己的家裡有多少死角嗎?當你坐在客廳你就看不見廚房,當你在房間你就看不見晒衣場,不管你關不關門,看不見的地方還是存在著,裡面存放一些家庭被遺忘的味道,然後將演員放進去醃製,你聞著家裡熟悉的溫度,恭喜你進入了這齣戲,這是舞台給我的感覺,如此靠近卻又遠離,眼見每一件事情都在你眼前發生,然而演員的出場、音樂的聲響、燈光的明暗都被這舞台的死角中流轉到我們的眼前,我喜歡這個劇場的空間,非常的․「喜歡」。

【居﹢北新路二段80號四樓․敲門之後的子seed。】

對我來說這是親密又疏離的一段,整個劇場也充滿這樣的氛圍,很「家」。我沒有會在我面前吵架的爸媽,不是說他們感情很好,是說他們都直接到我面前哭給我看,所以我沒有偷聽過父母吵架、而在北新路的家故事在一開始,就在我們面前綿密的吵了起來,六年級的作業簿還有著一格格的格子,所有的教育都告訴我們要規矩,還有那一條條的綠色的線告訴我們要和平,所以我們都要安靜的聽著那一段段的爭吵,他們不會很大聲的、因為他們都怕別人知道自己的需求,於是小孩最大聲的害怕就是鉛筆沙沙的聲音,沒人聽見,也不會被看見,就如同父親說的「就算我知道這一切,我也都不會接受」,於是母親哭了,小孩沉默了,這是我見過最寂寞的歌舞劇,爭吵的聲音壓在人心底下、寂寞如影隨形的散佈在家中,規模九級以上的沉默地震……淹沒、摧毀、等待然後再失望一次和下一次。

還有、我見過那個小孩,那個叫「阿超」的小孩,再每一次我試著我跟爸媽講話的時候,有一次我一直舉著我的手跟我媽媽說「牽牽」的時候,她點頭說好然後繼續往前走,那時候我發現我跟阿超的臉是一樣的,我不知道是我說錯話了,還是他們根本沒聽到,這樣的疑問我到現在都在問。

【居﹢北新路二段80號四樓․第一次住在別人家。】

住在別人的家叫「客人」,住在旅館叫做「大爺」,這兩個的差別一個是十二點前要回去、一個是十二點前要離開,所以我喜歡當的是大爺不是客人。我需要在洗好澡的時候也將衣服穿好,因為男主人可能就坐在客廳,如果不是太老大概也就是那個隨時會勃起的痘痘高中生,我需要在阿姨走進廚房的那一刻,假裝不經意的走過去問:「需要幫忙嗎?」幾番客氣後開始幫忙洗菜,就算我已經餓到不餓了,不是每一個住在別人家的人都這麼可憐,可憐的是我們那種「作客的心情」,無法將自己淺淺的、輕輕的放在這個家,總是感受自己淺薄的卑微,一種不被看重/見的感受,從我離開自己的家就已經帶著的氣息,也許我自己也沒發現。

【居﹢北新路二段80號四樓․家裡不會有鄉愁。】

郁達夫恨自己的家,因為他離家後充滿了鄉愁,我一直覺得這句話很是納悶,離開是為了自由或是更好的生活,為什麼那個更好的地方總不是讓我們喜歡的,「陌生」對我們而言到底是什麼呢?一種想念的好藉口嗎?一種對於生活厭倦的理由嗎?還是如同身體一樣只是容器、放進去、拿出來,都不見的是自己的。
這段說的是外勞的故事,看著那個被壓迫還自我娛樂的身影,我們有什麼不同嗎?為什麼它可以比較可憐呢?為什麼我們就是壓迫者呢?這是很單向的提問,因為我總覺得這些不公平的產生是因為我們本來就沒有享受過公平的待遇,所以我們也不太懂得分享幸福,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不回鄉、而我又為什麼要回家呢?這個空間存放著的我們,看起來是如此的相同。

【居﹢北新路二段80號四樓․愛情在家裡。】

愛情可以住在家裡嗎?我不太喜歡愛情這主題,但是我覺得安如演的很動人,不是因為她很憂鬱,是因為腳色建構的愛情充滿家的氣息,所以愛情就斷裂了,斷裂在命運裡、分隔在牆壁的顏色、注定分手在什麼也不帶出去的家裡,因為那裡只住著一個人,一個人的愛情通常很美、很大、充滿著顏色,而這一切都是從那個人出發然後再回到那個人,就算有人可以進出也只是進來然後出去,跟「家」一樣,認識的家人、不認識的賊人還有偽裝為人的寵物,誰都值得我們哭一場,跟愛情一樣,一個人進去、一個人也會獨自的出來。

【居﹢北新路二段80號四樓․決定不住別人家裡。】

事實上也是這樣的,我自己定義我的家人、我自己找我的家人,我決定……我自己決定……我讓自己看起來帥氣又充滿決定權,因為我知道「我不要」什麼於是我趨近於我要什麼,於是我現在的家充滿了我想要的東西,但是我還是她出門前說:「不好意思,可以順便丟一下垃圾嗎?」有時候是:「我今天口以不要洗碗嗎?我累累……」也有說過:「小姐,你要不要掃一下地阿(在心裡……)」,因為我有需求所以說話,因為我有信任所以沉默,垃圾早就倒完了、碗也都洗好了、地是乾淨的,這一切也不能阻止我在買杯子的時候,想打電話回家問他們「你們想要什麼顏色的杯子啊?如果我買一套三色、你們會不會覺得很娘?」那個想要提問的瞬間,是一種對於在意的不確定,總是想把更重要的對方放在心裡、存在家裡,又好怕自己就這樣被傷害了,明明這一切都是我愛的,這樣的感覺應該一點都不陌生吧?就如同寵愛我們的父母所愛我們的方式一般,從來就是問他們覺得好不好?不是問我要不要,我是他們發展的重點對象,但是我不是需要他們的小孩。

【居﹢北新路二段80號四樓․如題,以上。結束。】

濃厚的情感、強烈的燈光、凌亂的腳步、瑣碎的台詞,然後宣告「一起回家」。故事說到這裡,我興起的疑問是「這是一個故事還是很多個故事?」、換一個問法是「寫實的劇情走到蒙太奇的交叉,招喚出的空間是交會還是分離?」再換一個說法是「家和家族是一樣的嗎?」如果包裝紙當成禮物放在最中間,那前面應該要放什麼?並不是這段不好看,只是對我來說重到有點突兀了,不過還好……黃緣文說他還要改,我覺得很值得期待,因為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唸不好的才是我們想看的,關於那幸福的天倫之樂,電視有演、我們不用專程回家看,所以我們來北新路的家看一直再上演的「家﹢」。

這是一齣值得看的戲,雖然你們可能都已經買不到票了,不過好險還有記錄片可以看,我喜歡這齣戲,因為我還需要家,對大人來講我們永遠是小孩,對我們自己來說我們有想要去的地方……我不知道你我是否都思索過,關於我們這群七年級的存在,我們沒有六年級生的穩重、也許以後會有;我們沒有八年級生的愛現、以後也不會有,我們正好是台灣經濟起飛後享受的第一代,父母的衣角還有被汗水充分浸漬過的黃漬,洗不掉的皺紋是成果的印記,於是我們幸福的無法自己,因為他們很辛苦所以希望我們快樂,希望我們可以不要守在機器前等待不屬於自己的成品、希望我們可以讀很多書不用像他們被人看不起,希望我們可以唸到大學做有用的人,然後他們的時代說「台灣錢淹腳目」、我們的時代說「丟一顆石頭可以砸死五個研究生」,他們要的「像樣」一樣讓2009的我們跟他們相同的一文不值,我們的憂鬱比不上金融海嘯的風暴,明明我們都受害了,但是他們比較痛,於是回家該打老婆的、會打小狗的、關起門就是要當家裡的王、家中父親的樣態跟電腦前的宅男有差嗎?最後……是不是闔上門、關上電腦就可以停止一切呢?好像跟孤獨比起來,忍受「家」可以不算什麼?這樣孤獨的心情大概也是我們這個世代才會理解的憂鬱吧……

我們都想要一個「家」,而那個家應該要有什麼?可以留住我的東西是家嗎?留不住我的家又是怎樣的家?我自己還沒有任何的答案,只是我今天看到一個家,這個在北新路的家,我覺得頂好,所以我說了很多話,關於家、我們一向多話。

[迴響] 09公寓聯展-居﹢北新路二段80號4樓

轉載自Avi Tarsi 部落格

文/Avi Tarsi 2009/07/19

阿得日前有幸應朋友的邀請,觀賞了再拒劇團《 09公寓聯展-居﹢》。

我必須坦承,一開始吸引我去看戲的是演出的地點 - 北新路二段80號4樓。

沒看過戲是在公寓裡演的。約20坪大的房子只容納得下10位觀眾。這劇場夠微了。


電影 Deja Vu 裡,FBI的探員透過「時空之窗」回到過去試圖阻止一樁少女的謀殺案件,那晚,再拒劇團也給了觀眾們使用「時空之窗」的權利(或者說義務),蠻橫的把我們抽離劇場,硬是把我們帶到別人家裡,親眼目睹了在別人家裡發生的一切。
阿得就先講一下那天在我眼前真實上演的《子seed》。


《子seed》

母親在廚房若有所思,孩子在客廳寫功課,我就坐在他前面。

開演不久後,我聽見有人把鑰匙插入鑰匙孔,轉動鑰匙正在開門,聲音不是從劇院的音箱傳來,而是就在我的左後方正在發生。我覺得週遭的空氣開始凝結了,
成長的過程裡,每次月考完總要擔心這個聲音,因為這代表有人下班回來了,接下來發生的事通常都很慘烈。

隨著夫妻爭論的聲音越來越大,空氣凝結得就越快,孩子的低頭、裝聽不見、...為凝結提供了更多的介質,微小的空間裡,戲劇張力加速膨脹著,〝踫〞的一聲,終於,廚房裡,啤酒瓶被砸成滿地的碎玻璃,孩子強忍的眼淚滴了下來,擠爆壓力鍋的,是淚。

孩子獨自處理完利刃般的玻璃碎屑後坐在廚房的後陽台上怒視遠方,沒有台詞只有配樂,配樂裡充滿憤怒與不滿的情緒,當晚,孩子心裡,有許多種子同時被種下,而親手種下這些種子的,是父母。

2009年7月30日 星期四

[迴響]09公寓聯展:居+北新路二段80號4F

文/陳敬旻

看了十多年的戲,我很驚訝有人這樣做戲,而且這群人是台灣人,離我們不遠,就在捷運新店線七張站旁。他們一夥共十多個人,忙了不知多久(有兩個月嗎?)合力呈現一百分鐘的戲,每場戲只收十位觀眾,每張票價只有200元,演出前還打手機通知觀眾!大概只有家人才會這樣不計利益地付出吧……我從這個角度切入這場名為《居+北新路二段80號4F》的戲,似乎容易接受多了。

這真是個家,儘管看了十多年的演出,但走進別人家看戲還是頭一遭(雖然知道一切都經過劇組擺設),於是入場就像回家一樣也要脫鞋。豈料一進去,菸味立即撲上,我知道這是因為屋主和煙是好朋友的緣故,但一般觀眾可能不察(但這也不妨礙他們猜到),所以我建議可以在第一段戲中,安排有人抽菸──夫、妻、子都好,反正各有指涉,觀眾也容易聯想。

其實我還蠻欣賞〈子seed〉的場景調度,讓觀眾與孩子在客廳,由背景的吵架聲感受到事件及當事人的心境,算是最充分運用公寓這個「舞台空間」,在營造氛圍上也很成功。

就編導演的角度而言,藍貝芝的〈無枝nostalgia〉算是較其他作品成熟的,尤其她的東南亞口音還真是一絕,短短的篇幅內,她不但刻劃出角色、碰觸到社會議題,也勾勒出一個完整的劇場小品。只是小儲藏室要擠進十個觀眾大概也是個創舉吧!

整場戲看下來,雖然移動了三次位置,但我不但沒什麼好挑剔,而且還挺滿意的,尤其最後填問卷時,工作人員竟然還端出茶水,剎時間劇場成了服務業,更讓我小小的驚嘆。

然而我看完後有蠻紛雜的想法,因為所有的場景都在一個真正的家中,所以感覺得好像在偷窺,但那不是劇場式的從第四堵牆偷窺,而是作客式的看到別人的家務事,如吵架、疏離、不和、孤單、出走、感情等等。這些主題都以逼近寫實的場景、對白與時間長度呈現,所以很像在看電影,而這裡的問題是我們應該不需要花劇場的五分鐘看電影會用三十秒帶過的寫實(因而具有象徵的)鏡頭,如因為總長也只有十五分鐘,所以我會建議稍微濃縮劇場中的時間和動作,用多出來的時間處理吵架和無形的壓力之外的素材。否則我只要在自家或隔壁鄰居就能看到、聽到、感受到那股氣氛了,不需要進劇場。
節目單也很有創意,是家家戶戶吃飯時都會用的紙盒,上面的字雖然多了些,但這種形式和戲可說是絕配。

拖了兩個多禮拜才寫出這麼不像樣的居家邋遢心得,就請《居+》的創作與技術群多多包涵了!

公寓聯展:居+ 北新路二段80號4F
時間:7月8日6:00PM
地點:新店市北新路二段80號4F

2009年7月29日 星期三

[劇評]評再拒劇團《居+北新路二段80號4樓》

轉載自「LULUSHARP-評再拒劇團《居+北新路二段80號4樓》」

文/于善祿

印象中,上次看再拒劇團的公寓戲,在和平東路師範大學對面的一棟公寓樓層裡,戲的內容和演員名單都忘得差不多了,甚至當時是否以「再拒劇團」的名義推出的公寓戲,我也不太能夠肯定了,或許可以讓再拒劇團的朋友來幫我填補這個記憶的缺口。

在租賃來的公寓裡頭搞小劇場演出,例子不少,再拒劇團不會是第一個,也肯定不會是最後一個,但大多數團體是將公寓改裝成劇場的基本型貌,然後在裡頭做戲,像最近剛搬到萬華龍山寺捷運站附近的曉劇場,和南昌路上的再現劇團,都可以算是這樣的例子。但是直接使用公寓原有的公間,燈光開關、傢俱擺設、大門、樓梯等現成物件或設施,頂多再加上因戲制宜的巧妙設計,而且還演出了好幾個故事片段,甚至令人感動,且發人省思,我想來想去,在我的看戲經驗與記憶裡,只有這次再拒劇團推出的《居+北新路二段80號4樓》。

每場演出只能容納十名觀眾,我們依照前台服務人員的引導,在每一個戲劇小品換場之間,同時變換我們的座位與看戲姿勢及角度,我們就像被邀請來旁觀發生在這個空間的事件的見證者,只能旁觀,不便參與,有趣的是,我們已經進入了這個居家空間,觀演距離之近,讓我們亦無處躲藏,戲劇事件與表演的真實性及壓迫感,可能造成某些尷尬,在我觀賞的那個場次,第一個戲劇小品《子Seed》才剛結束,就有一位年輕的女性觀眾要求開門離去,可能這個小品裡頭所呈現的夫妻失和與爭吵,小孩遭受極度的壓抑,轉而在作業簿上用力發洩地塗畫,內弛外張的家庭暴力感瀰漫整個空間,可能是如許的真實性,讓那位女觀眾感到不舒服而求去。換個角度來說,這個小品成功了,它讓表演趨於極度真實,逼使觀眾面對這個表演的真實性,進而激起觀眾自身類似經驗或感覺的真實性,這個效果肯定是殘酷的。

接下來的幾個小品,就仍是表演性大過於真實性,但仍指涉了許多存在當代台灣社會與家庭裡的真實,像是藍貝芝的《無枝nostalgia》表現外籍勞工在台工作所遭受到的身心煎熬、性騷擾以及許多不公平待遇,演出場地設定在侷促的雜物收納窄小空間裡,恰恰反映出劇中主角所遭受到的壓迫與不公平。另外像朱安如和黃弘欽的《你好的時候我就愛你》,表現了現代男女情感的複雜與多變,以及隱藏的種種不穩定性;而王莞茹的《暫住》則是側重在對家的依戀上,有初懷孕的喜悅與不安,有對於成長環境的眷戀,這個小品應該是當晚所有演出裡頭最溫馨的了,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這幾個小品的戲劇情緒大致是從粗暴到溫馨的,整個觀眾「見證」的過程,有如倒吃甘蔗。

做為一個居家空間,這幾個小品也共同地探觸了家(home)與住屋(house)、居留(stay)與離開(leave)、公共空間(public space)與私密空間(private space)等的辯政性議題;而在小品組串的結構上,最後一場則是讓先前不同戲劇小品的故事人物交織進出於此同一空間之中,也就是說各個人物身上所附帶的戲劇空間,全部彙集在「北新路二段80號4樓」此一物理空間裡了,即所謂的「同時景」(simultaneous scene)。這原本是歐洲劇場史發展到約莫十六、十七世紀時,所產生的一種觀眾審美困擾,而發展出各式各樣的換景裝置,也因為如此,劇場便愈蓋愈大,愈變愈華麗,至十九世紀末,總算有獨立劇場與自由劇場等現代前衛劇場先鋒紛紛對此提出種種抵拒做法。(咦?突然吊起了西洋劇場史的書袋,似乎有點突兀。)

時間:2009年7月7日,週二20:30
地點:台北縣北新路二段80號4樓
演出:再拒劇團《居+北新路二段80號4樓》

2009年7月25日 星期六

[報導] 破報 : 在公寓中進行毫米間的抵抗—必然寫實的《居+公寓聯展》


文/陳韋綸 2009/07/09

跨越縣市疆界,「小四」劉柏欣於再拒劇團團長黃思農新店市七張的公寓內策動《居+公寓聯展》。《沉默的左手》後再拒劇團潛伏一年;彼時作為北縣文化局扶植 團隊,黃思農回憶「30萬做100萬事情」、硬軋三齣戲兩個讀書會一個研討會後沉積的疲憊,住所成為爭執發生的地方,「當中有人想離開,也有人提出劇團究 竟意味什麼。有人就提出家人、與團員都是家人這件事。」嘗試進入廢墟或工廠因交涉未果作罷,當小四挾策動聯展的動機進入公寓,「家」的概念自然從黃思農的 公寓四樓衍生。這個夏天,再拒選擇不同的起點再出發。

相較盆地內直逼天際的高樓大廈,劇作展演的公寓是七張北新路上比鄰的老建築,有著油漆龜裂的紅色大門,扭曲生鏽的樓梯扶手及外露的塑膠水管。在此,靜動之 間似乎都有某種向秩序挑釁的戰鬥性格。「東西是從空間出發的;劇本和表演都得從『那個空間』發展。」黃思農坦言,選擇公寓內表演,初衷單純是在資源匱乏的 狀態下滿足發聲慾望,而非論述先行地將政治性強押在空間上:「感知被放大就是狹小空間作戲的充分理由。譬如在儲藏室作戲,自然而然就會感受到壓迫感。當你 與空間工作時,論述與表演方式就會跑出來。」

小劇場與生活鏡頭前的演員開始與公寓生活。策展人小四便說:「大家花費許多時間與空間相處、去認識它並調整自己與它的關係。整個聯展在這裡磨了三到四個 月,精力花費比外面一齣戲更大。」每天三點鐘開伙,15坪大小的公寓中演員與劇組開展演出以外的共同生活。從煮飯、倒垃圾到清潔工作與每日值日生,幾個月 下來日常瑣事的分工,小四笑說自己像是這裡的戶長。真實生活與戲劇界線模糊的關係,亦存在於觀眾與劇組之間。必然的寫實與劇場的疏離間,豪米距離都得仔細 考量。老房子那邊牆角的油漆剝落,這邊水龍頭或馬桶不通,「演出時就不能放著破破爛爛。一般家裡使用省電燈泡太慘白,所以換成柔和的燈光。有些東西是閉不 掉,譬如開關燈,如果交給燈控反而會有瞬間疏離的感覺。」小四說道。

《膚色的時光》演出剛結束,藍貝芝加入《居+公寓聯展》是稍後的事。其它創作者佔據客廳、廚房或浴室,多數設定中產階級家庭內的感情大小事,她選擇黃思農 家角落一坪不到的儲藏室,作為一個黑暗的、邊緣的出發點,上演外傭角色。泛黃門簾拉開後沒有天地,但有一扇小窗,窗旁燙衣板依偎著堆積的塑膠箱,頭頂貼滿 印尼雜誌內頁的櫃子是演員的床墊、枕頭,10個觀眾靠牆與她對望。藍貝芝提及去年女節製作邀請英國劇團Curious,強調的便是一對一演出的親密感與特 定場域的無法複製性。「你不可能忽視觀眾存在,自言自語會陷入自我幻想,所以一定要對觀眾說話。劇場內演出,你看觀眾還是可以穿過去,不用『看到』他們。 這裡太難了!」藍貝芝回憶排演開始時,與觀眾對到眼時、常常忘記自己在說什麼的情況;之後強迫自己去看觀眾,感知他們的存在,適應眼神關照觀眾。「特別是 我的演出有與觀眾互動,如果沒有去介入(engage)他們,觀眾會認為:我們一定要回答嗎?」她如此提到。

「創作者必須是誠實的!開始終究是自溺的,只是看你多早開始思考自己與社會。如果夠誠實,所謂回到自己身上、回到家裡、回到小空間是不會與社會沒有關係 的。」作為台灣年輕左傾劇團的一支,黃思農承認八零年代以降存在於劇場的革命圖騰,卻也否認這是自己做劇場一個必然的理由。與同是再拒成員的弟弟黃緣文評 估公寓作為演出常態:免去舞檯燈光費用,以三到四人製作兼行政的自力模式生存的可能。過往評者與觀眾望著再拒,瞧見身形單薄兄弟倆肩頭過重的使命感;今日 黃思農開始在每個微小細節中找尋自己的位置:「革命已經不是口號,或是上街呼喊『無產階級萬歲』。革命是日常生活的反抗實踐。如果創作者在作反文化實踐, 他基本上就是有社會意識的創作者。」一如往常平緩的口吻的他這麼說著。



本文轉自《破報》復刊568期

2009年7月7日 星期二

﹝報導﹞ 華視午間新聞:把公寓當劇院 "再拒劇團"開演




不景氣讓台灣不少小劇團陷入困境,一群熱衷戲劇的劇團成員努力打拚,再拒劇團就在住家公寓演出,不到幾坪大空間只能容納十位觀眾,但他們的演出熱情不減。  

走進了老公寓,不到三十坪大的空間,就像是一般住家,樓下的鄰居和我們一樣好奇,一場公寓聯展即將登場,昏黃的燈光,描述單身女子要搬離住了好幾年的家,對老房子的記憶卻難以割捨,演出沒有舞台,也沒有燈光,地點就在公寓客廳,伸出手就摸得到觀眾,再拒劇團今年以家為創作主題,串聯五組演出,對外籍幫傭也有深刻的描繪。爬上櫃子也可以變成表演的空間,負不起房租,再拒劇團在兩年前,開始把表演搬進了團長在新店的住家,每一場演出只能容納十位觀眾。
  
雖然場地很克難,卻開創了微型劇場的表演新型態,為了夢想,對再拒劇團成員來說,表演可以沒有舞台,卻不能沒有觀眾。(記者陳汎瑜、吳育勛報導)

2009年7月2日 星期四

[報導] 來公寓看戲 微型劇場顛覆空間[09/6/25中國時報]


汪宜儒/台北報導 2009/6/25

 去哪兒看戲?來我家公寓吧!為了節省經費,「再拒劇團」直接把團長黃思農的住家公寓當成演出場域,推出新作《居+》。住在新店北新路二段的黃思農,兩年 前苦尋便宜的演出場地不可得,索性將腦筋轉回自己住的公寓。他以「公寓聯展」的形式,讓演員在客廳、廚房、臥房演出,並自稱為「微型劇場」。
 成立於二○○二年的再拒劇團,主要成員來自輔大戲劇社,過去曾參與兩廳院廣場藝術節與台北詩歌節,另有《宛如幼蟲》、《沉默的左手》等作品發表。兩年 前,團員們憑著「有沒有哪個演出場地不用花錢」的簡單念頭,黃思農與團員們四處尋找看似廢棄、閒置的空間,希望可進駐演出,結果卻是徒勞。因為這些廢棄空 間常面臨複雜產權問題,劇團無法進駐。

再拒劇團新作 住家就是舞台

 隨後,黃思農乾脆讓劇團在自己的公寓演出,一場雖然僅能容納十個觀眾,一個晚上頂多只能開演兩場,但不用拆台租台,不用燈光,重點是有演出機會,「公寓聯展」的形式也得以被認識。
 如今,「公寓聯展」邁向第二屆,自七月四日起開演。第一屆的演出以「人和家中空間互動」作為演出主軸,今年則以 「家」為主題。在五個演出片段中,各組創作者表達他們對於「家」的感覺與想法。
 策展人劉柏欣表示,有人談歸屬感、認同感,有人談家人的個性、家的感覺,也有人以外籍幫傭的角度,提出身處幫傭家庭、原生家庭之間,那似近又遠的特殊感 受。劉柏欣說,透過這樣特殊的演出場所,沒有正式舞台也沒燈光,其實可激發出團員不同的思考。黃思農也說:「這個公寓的空間,也正是大家創作、吵架、開會 的地方,對於團員之間是特殊又重要的。」
 其實,這類不受限於劇場、突破場域限制的演出形式,真正發揮影響力、大掀波瀾,早在八○年代的小劇場運動中就曾發生。當時的劇場工作者要顛覆傳統演出觀念與空間,從居家公寓、百貨公司到咖啡店、路邊廣場,無處不是演出舞台。
 資深劇場工作者王墨林認為,關於這類尋求在異質性空間進行表演的現象,在過去如實反映著台灣早年的小劇場運動精神,「當時正是解嚴時期,社會上百花齊放,人人想顛覆,想建立新秩序、尋找新的意識形態。在劇場界,空間的巔覆就成了重點。」

突破場域限制 演出經費更省
 
最具代表性為當時的臨界點劇團、河左岸劇團,以及後起的百樂門大戲班、演食百匯,都曾跳脫劇場,嘗試在住家公寓進行演出。由劇場導演田啟元所主持的臨界點 劇團,曾將演出帶至大街上、咖啡店,甚至走入當年的永琦百貨公司地下室演出,題材從批判當年的模特兒風潮、愛滋議題到同志故事,百無禁忌。
 王墨林也直言,如同現在的再拒劇團,「省錢」在小劇場運動強調的空間顛覆中,自然也是個重要原因。「當時沒有國家戲劇院的實驗劇場、皇冠小劇場,演出場地稀少,經濟同樣是那個年代劇場工作者的大問題。」
 時隔近廿年,眼見新生代劇場工作者仍然嘗試這樣的異質空間演出,王墨林說,「這很好,表示他們不是只把表演、劇場空間異化成媚俗的商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