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6日 星期一

忘 : 一個人二十分鐘,用遺忘「坐擁世界」



牛房劇季10壓卷篇。
一個人,二十分鐘, 用遺忘「坐擁世界」。


「可是未來,那是一條大河啊,音符的洪水氾濫,上頭飄著作曲家的浮屍,雜在殘枝敗葉之間。一天,荀白克的屍體在洶湧的波潮裡飄盪著,撞上了史特拉玟斯基的屍體,兩人在這遲來且可恥的和解之中,繼續他們的旅程,飄向虛無(飄向絕對吵雜的音樂,飄向音樂的虛無之境)。」
......                  ~米蘭昆德拉《無知》

今年「牛房劇季」以.「一個人的最小單位」為主題,先後邀請澳台兩地劇場創作者林嘉碧和藍貝芝演出獨腳戲《三十一》和《無枝》,十二月份,劇季壓卷篇將邀得台灣再拒劇團團長、沉默馬戲園樂隊成員演出另一單人表演《忘》。
《忘》是一個錄像裝置結合音樂的演出,也是為期兩年的「美國夢工場計畫」的前身。這個作品將藉由三台電視影像時間上的逆差播放,結合環境音樂(ambient music)夢幻、非線性的特質,重新將口白、歷史錄音和文化符碼予以拼貼及重組,進而審視由大眾傳媒所形構的資本主義夢境和現代化神話。

創作及演出:黃思農
再拒劇團團長、獨立音樂人、自由撰稿人
出生於香港,後跟隨家人來台定居。1988年加入台北縣大豐國小國樂班,在八歲時取得台北二胡比賽兒童組亞軍之後,就於 1991年隨同大豐國小國樂團前往菲律賓巡迴,演出過程中所接觸到的各類不同音樂的洗禮,埋下了將來從事跨界創作演出的種子。


演出日期:2010年12月9日
演出時間:晚上8:00
演出地點:牛房倉庫
主辦:婆仔屋藝術空間

門票MOP30(全日制學生及牛房之友半價)
售票處: 牛房倉庫, 邊度有書, 窮空間
(11月26日起公開發售)

2010年11月23日 星期二

2010澳門fringe 今晚駐節藝評人說什麼??---你不知道的"民間"正從上海撞擊進來!!!!

小劇場、串得起——港、台、滬、新小劇場策展個案分享”座談會第二部分,今晚七時半在新橋亞美打街3A的窮空間舉行。
香港羅靜雯(<獨座婚姻介紹所>導演)介紹“香港有戲小劇場戲劇節”如何按部就班地培養劇場人才;上海的趙川、劉念、瘋子介紹如何營運內地最重要的劇場網站“當戲劇遇上流星……”、上海“下河迷倉”的“秋收季節”交流展演及由上海、台北、香港和東京合辦的“以魯迅為旗”戲劇節。聽實戰人士一席話,勝過盲搞十年戲,不容錯過!

日期:18/11/2010 ~ 23/11/2010
時間:1930-2230
地點:窮空間(澳門亞美打街3A信興大廈地下)
票價:免費

瘋子:[秋收季節] 下河迷倉戲劇節

面對上海權錢當道的戲劇環境,下河迷倉以特有的獨立性與包容性推動民間自發性創作與價值構建,而[秋收季節]戲劇節不僅是下河迷倉六年來默默積累的集中展現,亦是同仁們再次上路的起點。

趙川:草台班及社會劇場

介紹草台班的理想和實踐:通過戲劇創作、建立工作方式及策劃活動,宣導直面發展主義的新一輪社會劇場。並且希望以策動和參與海外合作,建設我們在全球化之下的亞洲身份。

劉念:當民間自建撞擊…

此戲劇博客如何而來?經歷過什麼?做過些什麼?為何獲得這麼多的關注?將向何方去?
我們常說:我們的戲劇環境如何如何,那麼,“我們”是誰?這個“我們”是否在變?誰是你們,誰是他們?是否可以形成更大的一個我們?“我們”對我們可以起到什麼作用?我們的未來是什麼?
其實這些都僅僅是思考,今晚我不講這些…… 今晚,我們來看看想想聊聊在大陸的劇場環境裡的“民間自建”,為何民間,如何民間…… 以及,這樣的民間自建,撞擊到了什麼?相關的生態,是什麼?等等。

2010年11月15日 星期一

2010澳門fringe《小劇場、串得起──港、台、滬、新小劇場策展個案分享》

再拒劇團兩屆《微型劇場─公寓聯展》即將於澳門第十屆城市藝穗節做策展個案分享,澳門的朋友歡迎前來。

18/11 - 台灣:張洁米、黃思農 / 新加坡:蔡兩俊
23/11 - 香港:羅靜雯 / 上海:趙川、劉念、瘋子

海報、傳單、大Banner很平凡、也許還要大筆宣傳預算,透過主題策展、聯盟、網絡串聯的方式,小劇場團體及創作者可以共同曝光,串聯創作,展現小劇場獨有的機動性與議題性,澳門、香港、台灣、上海、新加坡各有不同經驗,策展人、藝評人、參與者給你分享最前線心得!

日期:18/11/2010 ~ 23/11/2010
時間:1930-2230
地點:窮空間(澳門亞美打街3A信興大廈地下)
語言:中文(廣東話)
票價:免費
相關資訊:澳門城市藝穗官網
─公寓劇照回顧─





謝杰廷 x 周書毅《詩剝裂 Schibboleth》


詩剝裂。在記憶中 聽見時間的裂縫與靜默

文/謝杰廷

《詩剝裂》是一個階段性的展演計畫,從德語詩人策蘭的境遇與詩為創作的起點,發展出聲 音作品與空間裝置展覽,最後則是在劇場裡音樂與舞蹈的演出。

策蘭(Paul Celan)是二戰後最重要的猶太裔德語詩人。而《詩剝裂》是Schibboleth 的音譯,它是策蘭的一首詩名,在希伯來語有河流的意義, 卻也是古以色列人在戰敗撤退時攸關生死的密語。策蘭的猶太裔父母死於納粹集中營,對戰 後流亡巴黎的他而言,以德語寫詩成為他的痛與無解的困境,他的詩因而逐漸變得支離破碎 ,意義消失而僅剩下聲音,最終自沈塞納河。

他的境遇與詩成為我們創作音樂與舞蹈的起點,在過去與現在的距離下詮釋這靜默無語的記 憶。

在過去與現在的距離下,我們聽見他詩裡的聲音,在閱讀、書寫、對話的過程裡,我們將先 以展覽呈現、後以劇場詮釋,這一切並不是要呈現他的生平而是想要提醒自己該怎麼面對這 曾經的記憶,又是如何遺忘過去。

相關網址:http://blog.roodo.com/nanhai/archives/11815205.html

《HAMLET B.》

 文/陳炳釗、張藝生


這齣戲,早就不是Heiner Müller的《Hamletmachine》, 雖然他的身影仍在對話中一直存在
德國劇作家海涅‧穆勒(Heiner Müller)1970年代資本主義發展時期以劇作《Haml etmachine》,回應德國的歷史文化而產生的作品, 進行宏觀的文化反思。2008年,當資本主義和文化碰頭, 我們想,與其搬演在語言和文化脈絡下觀眾較難以了解的《Haml etmachine》,倒不如以其為藍本,直接和所處的文化、 環境對話,架構屬於我們血液的「哈姆雷特機器」

現時的劇場及文化環境,好像進入了一個「機器」時代, 過度亢奮卻非常有生命力。好像來到廿一世紀這個環境, 我們才能真正強烈感受到穆勒所描述的「當哈姆雷特成為機器」 的狀態

經過兩年的再思考觀察,2010年再作《哈奈馬仙之hamlet b.》,將台灣和中國也納入脈絡,提出更深入的探索和提問, 並分化出文化產業的四種觀點:代表文化工作者的哈姆雷特、 有態度的文化消費者奧菲麗、宏觀發展文創產業的領導階級, 以及隱晦批判的海涅‧穆勒或是我們。四種觀點相互角力, 反覆辯證著這幾年一直無法不去想一個問題:文化消費是出路, 還是不歸路?這是個關乎生存還是死亡的思考

在這首與「後現代文本經典中的經典」的對話詩篇,這場與「 資本主義社會發展經濟為前題」的心靈抗爭,這些快被「 全球暖化而溶化的冰水覆蓋」的地球人,To be or not to be……我們該做出什麼樣的行動?

2010年10月31日 星期日

再拒2010.5.27《美國夢工廠》演後座談會:王墨林與黃思農

日期:2010.05.27
地點:牯嶺街小劇場
攝影:鄭阿忠
與談人:王墨林,黃思農
主持人:劉柏珊

再拒2010.5.27《美國夢工廠》演後座談會(上)


再拒2010.5.27《美國夢工廠》演後座談會(下)

2010年10月24日 星期日

【訪問】無調性反動-郭達年與香港八零後社運傳承

(轉載自破報復刊No.632)

文、攝/劉美妤


郭達年之於台灣、台灣之於郭達年,都不是陌生的名詞。10月8日晚上在四號公園一場名為〈atonalitude | 詩音無常〉的演出,昔日香港抗議樂團「黑鳥」主唱郭達年、日本聲音藝術家千野秀一、美籍詩人Madeleine Marie Slavick,分別從香港、柏林和紐西蘭來到台灣聚首,即興地在台上以詩歌、聲音、影像唱和,以西班牙內戰時期革命歌曲〈A Las Barricadas〉展開。「無調性」,他們如此定義這場詩歌對話。摘除音樂固定的曲式、旋律、樂器搭配,僅有一次排練的基礎,而在這之前千野秀一和Slavick甚至未曾謀面。流動、無樣式的姿態正是郭達年想要的,也反映他以音樂投身香港社會運動這一路的思維。

從1980年代至今,在「黑鳥」解散以後,郭達年仍不斷創作抗議歌曲,打算明年初發行個人新專輯。他說,並不是特意選擇主題,而是自己關心什麼事情、自然就只能以那些事情創作。除了香港的高鐵、政改議題,他近年常跑中國大陸關心住屋問題,也寫進了創作。在那高度城市化、資本化的洋紫荊島嶼香港,作為英國殖民地的歷史帶來了西方文化直接輸入的成長背景,從英國到中國,香港人不曾能夠決定自己的未來。郭達年由最初策劃「六‧四音樂節」至現在改稱「自由文化音樂節」,他現在也辦起文化評論雜誌,一方面傳承著不同世代抗爭的火苗,也仍以無權柄的市民姿態,和一群(當然絕不會是大眾)「八零後」異議青年行動者持續進行社會改革。

科技污染與文化壟斷

說投身運動的80後年輕藝行者與上一代有何差別,至少在殖民時期成長的郭達年那一代和少年時就經歷回歸中國政權的八零後青年身上,國際觀與身處的政治情勢都大為不同。八零年代以後出生的香港年輕人如同在台灣的我和我身邊的同儕,擅用科技產物、輕易以網路取得大量資訊和社群連結、房間裡堆滿該看而未看或看了卻來不及消化的各類書籍音樂影像。我與郭達年言談中所得到的訊息,香港的社會運動、文化場景現況也正如這群年輕人的處境,與台灣頗有相似之處。

網路的普及,使得走在科技生活前緣的年輕人耗用大量時間在網路上。把google這個字當動詞使用的我們不再踏實吸收知識,我們更清楚在網路上號召人群多麼容易,在facebook上貼一個活動、邀請朋友,立刻會有幾百人點下「參加」--但實際上會參加的可能不到二十人。快速散播消息的副作用卻是人對事情投入的不足,為自己浪費時間在網路上做無謂的事情找許多藉口,郭達年提起過去從事抗爭時一個一個人打電話聯繫的情形,「那時的commitment比現在高。」他說。「現在的情況,並不是社會跟人的關係有特別的改變,是人自己的行為習慣改變,這種改變我稱之為污染。」

若說這種「科技污染」是全世界網路普及之處共有的現象,與台灣特別相似的則是政府文化政策扼住民間文化動能的近況。香港文化政策承襲中國大陸的官方手腕,由藝術發展局進行策劃,給予民間藝文團體補助,同時也自行培養藝文團體。藉著這種方式,官方單位掌握了藝文發展的步伐,補助看似自由,卻正因為藝文團體嚴重仰賴政府補助,反而無法自立。當藝術的「資方」是政府時,衝撞的力道不免消減,一場場的文化節、電影節、藝術節,看似一切都自由開明,藝術家因經費而配合活動,卻掩飾了檯面下更多問題的存在,例如政策上對同志的不友善就能因此被粉飾。污染更存在教育層面,謊言堆砌出學生對歷史的認知,當他們不質疑,就不會相信另一種聲音所述說的可能。

革命亦無調

政府掌控藝文活動的一貫性對應出民間異議力量的斷裂,上個世代的抗爭者可能進入體制內--例如社會民主連線的梁國雄在議員的位置上,卻仍有太多無法改變的事;更多的則是對異議較為冷漠的中年中產階級,而年輕的、未被政治遊戲污染的行動者又自成另一塊。當然,歷史的脈絡在這樣的社會現況下逐漸顯得隱微,而那些問題不曾消失,卻需要被以另一種方式述說。「他們要知道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但年輕人應該從今天的現況去了解過去。」郭達年這麼說著,即使他或許無意站在「傳承者」的位置,也確實試圖留下過去,將他的文字、黑鳥的專輯存放在世界各地的圖書館,等待讓將來的年輕人了解,也無隔閡地參與八零後行動者的抗爭。與政黨團體劃清界線、厭惡「開會」、認為無止盡的談論造成過多內耗的的郭達年認為自己和這些青年完全一樣,「我要詩歌是atonal,無調的,革命策略上我也是無調的。」

他們不在乎政黨的遊戲,而是抓住議題本身去行動。跨世代的他們在今年四月一起出了《Listen to the People》專輯,新一代異議份子接著抗爭的火炬,甚至一部分的藝行者轉而用來自南美的歡快曲風創作。「很多人說八零後的年輕人很無聊。他們也可以去打工、搞個學位,很快青春就過去了,但他們沒有,他們在寫歌曲、唱歌、做劇場、參加社會運動,這非常重要,對他們的同輩揭露另一條路。」郭達年說,「我們開始做街頭劇場時,台灣還沒有小劇場出現,我們做街頭劇場,連結的是美國60年代的生活劇場(living theatre)、歐洲反抗劇場,我們做範例,有些年輕人承接上去...我在中間把它拉起來,我不一定是對的,你可以反抗我,我也反對我自己。但就是不要斷。」

從對六四的關注回到香港這座城市自身的問題,郭達年說現在的香港人聰明而保守,深諳「不撈過界」的道理,在劉曉波獲頒諾貝爾和平獎的此時更加明顯。對多數港人來說,由於過去關心六四問題,中國大陸卻仍「自己玩自己的」,有這樣的前科,港人多傾向將劉曉波被囚、獲獎之事視為與己無關的「中國大陸的事」,寧可把力氣放在關注香港本身的問題。當郭達年和北京的其他異議份子談論劉曉波,眾人都感觸良多。縱使不全然贊同劉曉波的看法,他也同意劉曉波做到了應做的事情,而在北京的異議份子們目前仍冒著危險持續於網路上寫文章,「那很不簡單。」

以反主流的音樂、文化在這麼一個商業社會中從事抗爭,本就不可能簡單、不容易影響太多群眾。但這個聲音連結著過去與未來的眾多反叛之聲,也是這個聲音拉起了郭達年和從日本學運時代左翼傳統走過來的音樂家千野秀一、曾遠赴香港從事社會工作十年的詩人Slavick。在直走咖啡座談的活動後深夜閒談時,千野先生在黑板上以端正的漢字寫下毛澤東的名言「造反有理、革命無罪」,我問他仍相信社會主義嗎?他沉思一會,說他仍相信,因為當下的資本主義「民主」是有問題的。當然,那並不存在中國現今的空有社會主義名義的政體。老左派對政治體制的持續質疑仍在他們堅定的眼神中點著亮光,或許也就是這份亮光聯繫著不同世代之間同樣的信念,無關調性,僅僅拒絕遺忘、拒絕服從,而且行動--在那些詩歌間喚醒的力量,足以將行動的精神相連、相傳。

2010年10月21日 星期四

【劇評】〈在一個最沉悶的《自由時代》或者最傾向自由的沉悶年代〉

文字: 莫默

親愛的造牆者:

你每隔一段日子就會找到重點的閱讀人物,盡可能把他們的書都讀完,譬如米蘭˙昆德拉、卡爾維諾、卡夫卡、波赫士、夏宇、零雨、鴻鴻、馬奎斯、符傲思、駱以軍、朱天文、朱天心、黃碧雲、張惠菁、鈞特˙葛拉斯、大江健三郎等等。而最近你反覆讀的人是董啟章,從〈〈自然史三部曲〉〉讀起,一路逆到《雙身》、《體育時期》、《安卓珍妮》、《衣魚簡史》等,你讀得欲罷不能。

尤其是甫出版的《物種源始˙貝貝重生之學習年代》,你更像在吸吮美味的東西,被其中蘊含的汁液給牢牢纏住了。那真是虛構的極致啊,以雅芝對幾年前參加的讀書會的報告為敘事軸,帶出她個人的歷史與傷痕,還有其他人的──那是香港藝文工作者的群像的切面,與所面臨的環境(文明與暴力),還有無數生活及各種問題的壓制與挑戰。

跟駱以軍強調龐大壯麗的虎爛與將自我投放到那些殘餘之人的身世以照見自身不同,董啟章的虛構是重複的閱讀(包含他寫的或他人寫的書,以及人生),並且把閱讀經驗轉化為書寫向量,換言之,他在書裡寫著書,寫著自己的分身,分身又寫著另外的分身(──便接近無限繁衍),寫著他的閱讀心得,寫著他的學習。而讀書會這樣的形式──各種討論文本的聲音與立場的百科全書式的寫法──將董啟章之所以為董啟章的意義全然彰顯開來。

看劇場《自由時代》,你便想到《學習年代》。或許是由於《自由時代》的策略是經由一個將鄭南榕目為偶像的男人的自焚,迴轉到八零年代那個最強烈的抗議聲音與實際行動之人的作法,以及文本裡不斷透過幾個人物(小四、Connie、阿貓)去探索阿貓的哥哥究竟為了什麼而死,還有反覆思辯自由的意義(甚至最後出現阿貓「不要選擇的自由、不要自由的自由」)有關吧。

這些在《學習年代》都出現過。主述者雅芝是劇團的女主角,以劇場做為行動,始終在發動與思索之中。而讀書會的成員們都各自闡釋了自己對所讀文本的詮釋點(眾聲喧嘩)。他們還有實際為某地改建採行過抗議運動,最後由於每個人的訴求不同,再加上官方的壓逼與經濟利誘,而不斷縮減,只剩下看護大榕樹的行動,但這棵樹後來啊被燒了(正符合讀書會之名:「燃燒的綠樹」),且是被讀書會裡的人放火的。

這就是自由的現況。每個人都有主張,都有行動自由,而一旦彼此觀點抵觸,為了堅定自我的信念遂不得不有激烈的手段與分離,於是在未打倒敵人(無論是萬惡的資本主義和市場還是政府)以前,自己便先行瓦解了。

何況,若想要擊倒的敵人,讓你擁有各種自由──法與程序允許的自由──你可以集會,可以到處遊走,你可以任意開罵政權者,卻安然無恙,你可以在網路或媒體發表嚴厲的指責,你可以罵,反對,叫囂,你什麼都可以,但事情就是會繼續,什麼都不會有改變,你又能如何呢?畢竟他們給了自由啊,即使只是自由的表象。

看看花博、科技園區或石化工業乃至法官輕判性侵案等等議題,無論底層的人們怎麼發聲,最多就是幾個人出來道歉或下台就了事了,進行中的還是進行。「依法辦理」的官腔像子彈一樣咻咻飛。你啊,你後來認為這四個字簡直是天皇老子的免死金牌,反正有法擋著,法就是正義,法就是最高的力量,怕什麼呢!抗議的人們總不能要取消法,要取消保護眾數的原則吧!

也因此,你喜歡《自由時代》以菸為訴說點的表現:新聞報導現場,有兩名最後的「吸菸犯」逃獄,他們帶著一身的「毒劑」,企圖危害全民,緊接著聯合國安理事會請求保護這樣的快絕跡的「國寶」云云。那是狂想般的表現。但你以為總有一天會是事實。人們被教育成對某件事深惡痛絕(或深切信仰)以後,一切都會是沒來由的歧視與暴力。

當各界的聲音都傾向必須禁菸,菸有害健康──它的確是事實,不過狂牛症也有害健康,貪污也有害健康,珍珠奶茶也有害健康,搖滾樂也有害健康,人類發明出來有害健康的事物何其之多啊,一旦開始禁了其中一個,另一個難道能逃脫嗎?科幻大師艾西莫夫便說過:「審查制度就會像一種傳染病一樣成長並擴散」──你發現吸菸者失去了人權與自由,他們像是怪物般的必須百無聊賴的在某些特定場所才能保持他們小小的被其他眾人所厭惡的自由。

這是查禁精神的復甦。而這件事嚴重嗎?

你很想問問那些不吸菸,但擁有某些個人癖性(看AV、寫詩、看恐怖片或影展或SM的什麼都好)的他者,有一天他們選擇、喜歡的事物被查禁了以後,他們還能說從此時開始的對菸的敵視是對的嗎?

而在自由,在對體制的企圖抗衡,在保有追求公義的心以外,誰都沒辦法不繼續生活,工作和勞動啊。維生之種種困住了現代人。這是勞動至上的時代,而對勞動意義的過度肯定(無論是資本主義或共產主義都是「異樣」確立了工作的價值)導致了社會以「有用」衡量人的意義。於是想要擺脫有用論進入「無用」的人,遂成了廢物與寄生蟲。這正是在一個最自由的年代裡,自由卻無比模糊的困境吶…

《學習年代》的阿角,以綠巨人(魔豆故事的天神)形象爬上光燈燈柱意圖掛上抗議標語旗幟而摔死。《自由時代》則有阿貓之兄(企圖以文化論述收編政治議題)的自焚。死亡成了唯一的行動主題。死者的意義在他們死的當下已消失。剩下的是生者的事了。於是,活下來的人展開辯證:關於社會結構、受害者、自由。阿貓在文本開始便和小四說著廢話般的台詞,並屢屢回到「我到底要講什麼」一句。

而講述,成了空無的核心的開始,這是一個講述之無力,行動之報廢的悲傷文本。無從前進,無從後退。自由,成了傷感的魔咒。而阿貓只想著要大家快樂幸福。他跟哥哥不一樣,對更大的生存境況沒有興趣,只想致力於讓母親開懷這樣微小的事上。對他來說,那比自由或什麼的更重要。到頭來,當代意識到自己是人的人啊,只能如此而已嗎?

奇怪的是啊,現在一切都自由了,但事物卻被籠罩在沉悶的色彩,而鄭南榕的八零年代,此島的戒嚴還持續著,卻擁有絕大的熱情與深刻,你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董啟章寫著:「一大群行為符合社會規範的正常人,在高度管理和保障的社會裡,在以交換價值為準則的工作崗位上,做著重複而無意義的工作,既失去創新、啟始和改變現狀的能力,又無法生產任何持久的締造共同世界的物品,只是像勞動動物一樣,以保存自己和整個物種的生命為要務。這就是阿倫特描述的,勞動動物的悲哀勝利。」是啊,勝利了,以自由的渣滓生存著的人們,何其悲哀!

你的媧
寫於99,9,25

──99/9/25,晚間,《自由時代》,牯嶺街小劇場。

註1:董啟章的《物種源始˙貝貝重生之學習年代》當然會讓你想到大江健三郎的〈〈奇怪的二人組三部曲〉〉,一樣是一邊讀書,一邊行動的書中之書的套路,一樣是重整自己的人生經驗在書寫底。不過大江是一老作家在奮力掙扎,散發著某種嚴苛的瀕臨死亡前的,又感傷又恐怖的光輝,最後的。董啟章則知性,強辯,善於捕捉、虛擬各種觀點與發聲來建構他的香港現在史與未來史。而他們顯然都習慣重讀、重寫同樣的主題,但各有各的關懷與場域(一個日本,一個香港便自然有所不同了)。
註2:昨日看了《牽阮的手》,恰巧亦提及鄭南榕。詳見《食影人:再Ⅲ迷戀》之〈2010女性影展:《牽阮的手》我們一起走進受難者族裔的中間〉。

「本文首發於國藝會藝評台」。

【劇評】你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評再拒劇團《美國夢工廠》


文/林意茹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 表演藝術研究所)

看實驗劇場是累人的,每個細節及配樂都是令人質疑是否具有雙意義,整齣戲在演,觀眾腦袋也是不停的轉動,或許不如想像的複雜,創作者和演員只是用人的本能讓觀眾了解些什麼,這就是小劇場衝突且迷人所在。

一開場以默哀做為楔子,舞台上四位演員不斷向上延伸,彷彿想要抓住些什麼,卻囚禁在狹小的空間中,不斷不斷掙扎扭曲。整齣戲並非具連續性完整的情節,而是支零破碎的拼湊而成,就如同每個小螺絲都具有天生所賦予的內涵而個別存在,卻又因為某些相似性而互相牽連。以無數句「你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來貫穿整劇,可能是一句話、一位傳奇人物或一份職業、一個時間點,用誇張僵硬的肢體來詮釋人類努力追逐夢想,卻可能成為自己所不是的人悲哀中。

演員表現令人讚許,導演直接處理劇情的核心,不冗贅。其中一幕,演員面無表情喃喃自述「一天只能喝2杯咖啡3根菸、一星期要減掉8公斤、一個月要看1次診」以卡農的形式不停的覆誦,搭配背後數字影像的出現,強化出日常生活中,每個人都有重複性的強迫,機械化的堅持規律與量化原則。其中令筆者最印象深刻是,薛儁豪飾演的麥當勞叔叔,沒有任何的獨白,只用肢體,規律的打開卡通電視、刷著牙、和著浪漫瀰漫的德布西《月光》,驕傲的穿上黃紅色的制服,帶上面具,下巴抬高高的走向光明的門外。夜晚後,轉換成貝多芬變調的《月光》奏鳴曲,持續的反芻怵目驚心,紅色假髮以及鮮黃色的衣服,似乎在諷刺著麥叔叔未知的未來,而夢想是否也變了調?

林強的《向前走》,隨著重拍低音節奏搭配四位演員有力的動作,應該是振奮人心的歌曲,卻令人動容,枉然到底一生中自己要的是什麼?歌詞中「不管是幼稚也是樂觀,後果若按怎自己就來擔。原諒不孝的子兒吧!趁我還少年趕緊來打拼。」多少人能夠順利成就自己的夢想?多少人因為父母或社會紀條或因別人的主觀意識而桎梏,就如同王安琪與陳雪甄,不管是販賣保險套的銷售員,或是聽著父親電話聲,獨自在倫敦闖蕩的演員,從呱呱落地,就被教導好好讀書、要當好學生,要找份好的工作別讓人擔心等,反諷著,人緊緊抓著自己所認為的夢想,卻又制式化的強迫自己相信,失敗會留在昨天,而《明天會更好》。

整齣戲演員表現到位,結局用一把電吉他從天而降粉碎在舞台上,似乎是導演詼諧手法,以巨響劃破沉靜,也驚醒了觀眾。唯獨較令筆者疑慮的是這齣戲並沒有限制年齡入場,一開始就有SM女王滴蠟燭、皮鞭等劇情畫面,對於兒童觀賞是否有欠妥當。而姚淳耀比起《一頁台北》電影中的演出,又更上一層,或許面對面傳達的劇場比起隔著電視窗的電影,情感張力較為直接傳達,可以感受到演員的誠懇。最後總論是,令人期待再拒劇團未來的作品,期待其能保持這份拒絕長大的赤子心,持續小劇場的原創性精神,創作出雋永不朽作品。

演出時間:2010年5月22日p.m.19:30
演出地點:牯嶺街小劇場

(原文刊載於牯嶺街小劇場文化報)

2010年10月20日 星期三

再拒劇團 展演後自由時代

(本文轉載自世新大學小世界大文山社區報)

記者李沛汝/新店報導

「再拒劇團」將於二十四日至十月三日在牯嶺街小劇場上演最新創作「自由時代」,透過戲劇與戒嚴時期創立「自由時代」周刊的鄭南榕,來場世紀對話。

鄭南榕自稱行動思想家,致力爭取言論自由,成立自由時代雜誌,揭發政治黑幕,因此創下被查禁和停刊最多的紀錄。一九八九年四月七日,以自焚為他所堅持的自由思想,結束生命。

再拒劇團原名為「再一次拒絕長大劇團」,為成立不到十年的新興劇團,成員大多是七年級生。他們的創作題材皆來自對社會的觀察,以戲劇質疑社會既有價值,鼓勵大眾反思「社會化」、「全球化」等等所帶來的問題。

再拒劇團行銷總監林人中表示,以組成團員的成分、風格特色以及團齡來講,台灣的小劇團中,在經緯度上找不到第二個創作類型、議題與再拒(劇團)類似的。

林人中補充說明,台灣劇場界中大部分是八○、九○年代至今的資深劇團,製作規格偏向大型劇場,西元二千年後成立的劇團,大部分就是六、七年級生的劇團,但寥寥可數,目前為止仍持續有作品產生的劇團為數不多。

此次演出作品「自由時代」,以鄭南榕一九八四年所創立的同名雜誌命名,該劇由導演黃緣文、曾自編自導「忿怒」的高俊耀與「甕中舞會」的簡莉穎聯合編劇,以現代的口吻呈現屬於新的自由時代。

身兼導演及再拒劇團副團長的黃緣文表示,關於自由時代,他想探討從他(鄭南榕)的自由時代周刊到現代人的自由時代,這中間多擁有了什麼,或少了什麼,並探討鄭南榕所追求的東西是否跟他們一樣。黃緣文不想刻意探討政治,只想挖掘屬於七年級,也就是他所屬的世代的想法。

2010年10月19日 星期二

新北市藝術節《留住親愛的一切》演出影音記錄

再拒劇團「生存與抵抗的圓舞曲」圓滿落幕,感謝河床劇團、諾努克團隊、直走咖啡及台北縣政府,PA小野寺先生及攝影謝岱岱,以下為上半場沉默馬戲團《留住親愛的一切》的部分演出錄像,謝謝攝影毛奧的拍攝及上傳。

10月22日晚上19:30沉默馬戲團將於南海藝廊演出,票價200元,誠摯邀請有興趣的朋友前來。

《沉默的左手》
曲:王榆鈞
詞:黃亭瑋、黃思農
蔣韜+Jez.f+王榆鈞+黃思農@中和四號公園2010.10.08


《直到我們看見藍天》
詞/曲:黃思農
蔣韜+Jez.f+王榆鈞+黃思農@中和四號公園2010.10.08

《A Dialogue of Voices‧聲音與聲音對話》、《詩音調無常》台東演出影音記錄

本事

2010年10月8日《生存與抵抗的圓舞曲》音樂會,再拒劇團邀請郭達年、千野秀一(Chino Shuichi)、Madeleine Marie Slavick來台,於中和四號公園演出《Atonalitude.詩音調無常》,同月的11日,於直走咖啡舉辦《A Dialogue of Voices‧聲音與聲音對話》座談會。10月13日,三人前往台東鐵花村演出,並與當地音樂人交流。

以下為座談會及台東演出的部分錄像,感謝榆鈞、Allen Chao的拍攝及上傳。

千野秀一Chino Shuichi@台北直走咖啡Taipei G-straight Cafe 2010.10.11


《西班牙戰歌A las barricadas 》
郭達年(Lenny Kuo)+ 千野秀一(Shuichi Chino)+黃思農(Snow Huang Sze Nung)@台東鐵花村Tiehua music village, Taitung, 2010.10.13


《we don't need to color the orange》
Madeieine Marie Siavick + 千野秀一(Shuichi Chino)+郭達年(Lenny Kuo) + 黃思農(Snow Huang Sze Nung)@台東鐵花村Tiehua music village, Taitung, 2010.10.13
詩歌/朗誦: Madeieine Marie Siavick


《我知道》
曲/詞:李雙澤
編曲/新詞: 郭達年(Lenny Kuo)
郭達年(Lenny Kuo)+Pava Kuo@鐵花村Tiehua music village, Taitung, 2010.10.13


《Libertango》
曲:Astor Piazzolla
千野秀一(Shuichi Chino)@台東鐵花村Tiehua music village, Taitung, 2010.10.13

【迴響】《自由時代》

(本文轉載自貓咪乳酪塔)

時間:2010/10/03(日) 2:30p.m.
地點:牯嶺街小劇場
演出:再拒劇團
導演:黃緣文

「自由時代」一詞,源自於鄭南榕先生1984年創辦的刊物《自由時代週刊》。整齣劇,沿著探究自由本質的脈絡出發,由一件「資深媒體人疑似自焚案」為劇情主線開展。自焚案的主角張競,是個社會運動家,時常在自己的部落格中揭發政府或財團的重大弊案,由於這個因素,使得張競的女友Connie和友人小四認為自焚案情並不單純,他們便從中介入調查,試圖找出事實真相;而張競的弟弟阿貓,手中握有哥哥從未對外發表的祕密日記,據此他持有完全不同的觀點,於是以這三人為核心開始一連串的辯證。

三個角色,三種不同的自由觀點

Connie是個社運青年,她組織社團、參與靜坐抗議的集會。言談中,她提出對社會運動的疑惑與無奈,因為生活在現代社會中的人們,沒有一個確切、明顯的共同敵人,所以在自由廣場上靜坐的那些人,看來是如此的令人質疑,但存在於社會中的不公不義一樣在發生,而這一切不能就只是簡單的歸咎給社會結構。如同在劇中的幾句台詞所表達的,「資本家讓勞工們有充分的自由權發表他們的聲音,他當然要讓他們去說,但他不會做出任何改變,說累了,他們一樣會乖乖回到工作崗位上…你要如何讓一個回到家後連抱小孩的力氣都沒有的母親,去爭取更多的權益?」。此外,在張競死後,Connie冒名頂替張競,繼續在部落格中發表言論,為的是延續這份社會正義以及試探「兇手」,但這些行為背後不管有多少正當的理由,它都是踩在網路隱私權上的犯罪。

菜鳥記者小四,因為私人情感驅使他努力追查張競之死的真相,好不容易寫出的報導,卻因為受到報社高層的壓力以及新聞點的利益考量,讓報導的篇幅大幅縮減,於是,一個人生平所做的努力以及死亡,就只能以寥寥幾千字解釋其「真相」,以及用新聞點來衡量甚至消費。在這個資訊大量流通的當代社會,我們雖然有自由選擇媒體、接受資訊的權利,但閱聽人接收到的資訊,是經過選擇、編排後的「事實」,其選擇背後牽涉到的複雜因素,對於強調客觀中立、擁有言論自由權的當代媒體來說,實為一大諷刺。

阿貓的表現就如同一般大眾的縮影,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和收入、家庭關係良好,對於哥哥鎮日忙於那些所謂「有意義的事」十分不諒解。「這世界上哪裡來這麼多有意義的事?!」、「我們可不可以有不知道的自由?可不可以不知道自己就是被剝削的那群人…」。對於阿貓來說,白色恐怖、解嚴時期是上一輩人的記憶,在沒有切身威脅和壓迫的今日,父母生日飯局的重要性,其實遠遠大過於在自由廣場上靜坐抗議。

總觀而言,導演使用活潑的手法,在故事主線進行下,穿插各種和劇情不相關、詼諧諷刺又誇張的橋段,例如:揶揄自由女神「以自由之名行暴力之實」、世上僅存的兩名吸菸者伸張吸菸之自由與正義的搞笑情境…等,這些片段用另一種黑色幽默的方式來看待議題,也適時化解了些許沉重的情緒以及留給觀眾喘息思考的空間。主題雖龐雜,但確實有梳理出一條明確的方向,演員和劇情帶出的舞台張力,皆掌握得恰如其分。

忘記是誰曾說過這麼一句話:「劇場是問問題的地方。」此次演出,坐在台下的觀眾像共同經歷一場大戰,台前的演員不停丟下一個又一個問題炸彈,碰碰碰!正也因為如此才更加有趣。雖然劇場回答不了問題,但,當我們在用不同角度思索自由的可能性時,或許這也是「自由」真正在被實踐的過程。

p.s.一直到事後在他們的部落格中看到導演的訪問片段,我才發現原來在現場看戲的時候,坐在我旁邊的男士是導演本人?! 因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和一般觀眾不太一樣,所以我才特別去注意他的長相,怎麼不早點認出來呢,實在是太可惜了!

【劇評】評再拒劇團《自由時代》

文/于善祿

時間:2010年10月1日,週五19:30
地點:牿嶺街小劇場
演出:再拒劇團《自由時代》

再拒劇團從1989年《自由時代》總編輯鄭南榕的自焚事件引發這次作品的創作靈感,如此的企圖及野心不可謂不大,不論是仰望遙祭當年,或者是反身自省當下,大抵可以看出當代青年對於所謂言論自由的隔代想望,社會文化情境容或已有諸多改變,然而對於禁制與自由的抵拒與爭取,卻仍讓人依舊感慨!在言論禁制的年代,有前仆後繼的理想志士衝撞體制,爭取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但是到了言論百無禁忌的自由時代,人們卻失去了對於理想的追求,甚至不知理想何在,或是沒有立場,散焦的虛無感,導致生命的空洞化。我想這是再拒劇團做為當代少數具有人文省思的戲劇團體,再一次地觸及當代台灣社會文化矛盾情境的劇場作品。

從作品內容及表現風格來看,在政治的《自由時代》與劇場的《自由時代》之間,除了對於鄭南榕的追思會與實習記者的追蹤好友「張敬」縱火身亡新聞這兩條戲劇線之外,尚有再現的鄭南榕自囚與自焚,以及超現實無厘頭的搞笑與誇張,基本上是這四條情節線或風格線交叉進行,最令我印象深刻還是追思會的部分,不管是以rap,還是致詞演說,又或者是抒情但嚴肅地演唱李敏勇的短詩〈種佇心內的紀念碑〉改編的臺語歌曲,都能深深地打動人心,且讓人低迴再三。

能量最弱的則是記者採訪新聞,似乎鋪墊了一個很大的社會政經結構殺人的理論假設,最後卻導向死者女友冒用帳號密碼繼續在網路上發言,以延續死者生命存續的假象,算是諷刺了當代的網路言論文化,以及虛擬且可被置換或代用的身分認同。至於搞笑線裡頭關於「最後的兩名吸煙者」,對軍警政治體制的極力反抗,讓我立刻聯想到前陣子臺北藝穗節裡的《最後的吸煙者》,都是藉由尤涅斯科《犀牛》最後一人式的體制抵抗,新意沒了,說教的意味倒是多了不少,不知這兩個作品片段之間,是否存在某種「山寨」文化的關係?

在小小的牿嶺街小劇場裡,硬是利用道具與擺設區分出新聞編輯室、角落餐廳、鄭南榕辦公室、追思會演講區、無厘頭搞笑區,顯得有點侷促與凌亂,我倒是喜歡那塊像是火燒報刊的意象景片,象徵查禁單位對於言論刊物的體制暴力,頗有一種畫龍點睛的效果。

幾位演員當中,我覺得表現地比較突出的是王博玄,他飾演死者「張敬」的弟弟,雖說是親兄弟,但他所表現出來的神情舉止,似乎「張敬」對他而言,只不過是網路上的一名符號化身,只是光點文字的總和,而不是自己的哥哥,說他冷血其實並不精確,他只是不想像其他人一樣在哥哥死後繼續消費他,王博玄用一種屌兒郎噹、凡事無所謂的表演方式,倒是演出了一付欠揍樣,頗有一種趣味。

其餘的演員,多半用接近本色的表演法,我的意思是說,他們在實際生活中,或是其它的戲劇演出中,和我在這齣戲所看到的舉止模樣,差別並不大。另外,這一台子的演員湊在一塊兒,風格氣質各異,看起來還是有種不太協調的感覺。

【劇評】評再拒劇團《美國夢工廠計劃I》

文/于善祿
站台/LULUSHARP

時間:2010年5月29日,週六19:30
演出:再拒劇團《美國夢工廠計劃I》
地點:牿嶺街小劇場

一看到這樣子的劇名,大約就能夠猜出和批評美國流行文化的主題有關。整齣戲有點像是劇場版的流行音樂錄影片(這可能也是為了嘲擬1980年代MTV台開始風靡全球,而設計的演出結構;當然,要說它們是一段一段未完成的夢想,也未嘗不可),主要由十幾個片段所組成,對於傳佈到全球各地的流行文化圖像,進行幻滅式的嘲諷,這些圖像包括了安迪沃荷、瑪丹娜、瑪麗蓮夢露、麥可傑克森、麥當勞、華特狄士尼、米老鼠、披頭四等等,此外,尚有超級市場(及在裡頭大力推銷保險套的業務員)、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等,象徵現代人在後工業/資本主義社會文化邏輯裡,被異化的身心狀態。 

戲到最後,更將馬丁路德金恩博士的〈我有一個夢〉的歷史影像與演說聲音挪用進來,但也只有快速和不斷重覆的「我有一個夢」這句話,而無後文,甚至到最後只剩下了「夢」一個字,象徵即使當年金恩博士極富人文理想的「人生而平等」的世界大同之夢,已被當今大量無限複製、快速消費、超扁平的全球化幻夢所取代,全球化企圖達到的統一化、規格化、假平等,事實上,正是對「人生而平等」的真平等,所進行的一個極大的諷刺。 

在戲的演出進行當中,由於是採取片段集錦式的結構方式,去凸顯整齣戲所要處理的批判主題,但也因為如此,每一段好不容易才建構起來的主題意識,便很難發展下去,或者才發展至值得繼續深入辯證時,該片段就要結束了,過場/換場之後,新的片段/主題意識則另起爐灶,重新開始。 

然而,這只是個人觀感,基本上並不影響該團想要對當代全球化/美國化這個文化邏輯的省思;更何況,這個作品依然保持該團歷來對於當代文化批判的路徑。至於批判勁道的強弱效果,則因戲而異,這次算是適中持平而已。

2010年10月11日 星期一

【劇評】看見自己與時代的關係《美國夢工廠》

文/薛西
站台/我們
場次:2010‧5‧23‧1430
地點:牯嶺街小劇場
團體:再拒劇團

當「如何從虛造或實取具備社會事件性的劇本出發」蔚為現今劇場潮流時,這種「必須回應現實」的傾向其實不同於戒嚴時期站在反共主義、國家主義相對面的寫實主義、鄉土主義,而是在一個民主社會的架構下欲呈現/詮釋台灣多元文化、人與社會的互動關係,這樣的意涵。自此,與社會議題的強連結性成為宣傳要點,但不憂患寡而懼患不均,若只是對號入座(對作者或讀者都是),難保不會負大於正,提早打包回家。 再拒劇團座落於這樣的系譜,與言必從冷戰講起,劇本如論文的前行者差事劇團顯有不同,差異則取決於時代的變動。

團長兼編導黃思農左手提筆書寫、為帳篷劇場演樂,右手插進台北詩歌節、台北電影節的身分流動,反映的是他所身處的消費時代,混取代純、碎取代整。但《美國夢工廠》的自我反觀性其實大過社會議題性,因此,與其稱《美》是一部反全球化的左翼之作,不如說是一位青年編導看見自己與時代的關係的思想小史。

2010年10月9日 星期六

聲音與聲音對話 A Dialogue of Voices


新北市藝術節再拒劇團《生存與抵抗的圓舞曲》順利圓滿落幕,感謝大家的參與及河床劇團的大力協助、規劃、居中協調,諾努克團隊的支援。沉默馬戲團在10月22日還會安排另一場南海藝廊演出,而郭達年與朋友們也將在下星期前往台東鐵花村。

錯過昨天晚上又無法下台東,或想更深入了解創作概念的朋友,星期一還會舉行一場座談:

Slavick、千野秀一和香港社會民謠手郭達年三人,由地球不同的國度聚合到台北,做一個難能可貴的小演出<詩歌無常>('atonalitude'),實際上是一次對話的實驗,聲音的實驗.純抽象的聲音塗鴉在古老的社會民謠面前,有融通的頻率嗎?詩歌純粹就是心裡的無聲律動,還是誦讀的獨白?還有沒有其他的可能性?三位朋友希望在這一次分享聚談上,與有興趣的朋友交流各自的發現和觀見.同時即場實驗機緣和可能性.

歡迎大家到來分享!

網站:atonalitude . taipei
座談時間:10/11(一)晚上七點半
地點:直走咖啡

Happy birthday, mucy.

《宛如幼蟲》,2006

《居+》,2009

Happy Birthday, mucy and  lennon
Bon Voyage.

And love is also remembering,
remembering love
and loved one.

2010年10月6日 星期三

《詩音調無常》創作緣起

文/lenny
網站/atonalitude . taipei

人.串連

是在一個很突發的機緣我收到『再拒』的思農的電話,說有一個演出的可能性。
那年他來香港探我,我剛隱居在大嶼山梅窩;有朝我們一起上山,在頂崗的嶙石群間,講起音樂,和中樂的現化的台灣現象。
在文化,經歷是唯一的資源;兩個不同時代的人,在當下面對的挑戰,不無兩樣。前一個晚上思農給我聽了他們劇團同仁的合輯,一條脈,無法detour,脫序即死。
前一年我到『地下社會』演出,邀請了思農在我的‘Verses as Bullets; Vox as gun’的專場助演。那亦是一種前後尋索的舉操。


因我得到關於這個演出活動的方向,就只是『生態』和『人文』兩點,當時我的臨時方案就想到用自己的舊作『殺樹』為一個串脈。後來,我發覺那可能太『插畫性』了,於是放棄了這個念頭。我想把這個『生態』推開去,到非物理生化環境的範圍。這與自己最近的一首作品 'The Physics of Spirituality' 有關。

《Atonalitude.詩音調無常》創作者簡介

參與藝術家:
郭達年(香港) Guo danian, Lenny
思樂維(美)Madeleine Marie Slavick
千野秀一(日)Chino Syuichi
支援
日語翻譯.誦讀:陳式森
國語誦讀.影像裝置:吳約緹

創作者簡介:
郭達年

自七十年代介入香港青年社會運動以來,他一直活躍至今。八十年代初組成黑鳥樂隊,一直維持創作及演出活動至九九年,共出版七張唱片,一本紀錄專書,三部紀錄片。自九零年代為水晶唱片所邀參加台北新音樂節以降,在台灣作個多次巡迴,玩歷全島大少院校,咖啡館藝文中心場所。最近的台北演出為三年前於華山的流浪音樂節。他於九七年成立藝行者(The Artivist),以藝術行動者的角色與社會運動結合串連;自九零年代以來,每年在港主辦六四音樂祭,後延伸成年度的自由文化音樂節。藝術行動者的概念,後被港、台以至大陸地區多個社會項目挪用傳承,各自發展。

千野秀一

長年活躍東京左翼文化的音樂藝術家。早年的樂隊A-Musik,是反抗運動樂手的開山祖師.近年以實驗即興音樂為主要創作和演出。是東京歷屆『透視與情動』藝術節的主要藝術家。經常參與劇場,社會運動現場和文化討論。與他合作過的包括大橋宏主理的dm劇場,黑帳蓬劇場;與他多年合作的音樂家包括,向井千惠,竹田賢一及大熊亘等。他乃一位多元器樂手,能把握多種樂器。他與郭達年於九七年東京高田馬場會館的'Hong Kong Calling'音樂會同台演出結識。千野近年又與大友良英為多部大陸、香港及台灣電影創作及製作電影音樂,最新者為台灣版改編自村上春樹小說的電影。


思樂維

在香港生活超過十年擁有在地居留權的美籍詩人。第一本書'China-The Dragon Awakes (1995)'曾上香港暢銷書榜;詩歌攝影集Round-Poems and Photographs of Asia (1998)獲美國西雅圖的Bumber shoot 圖書獎。組詩colo(u)r曾以藝術明信片及電子圖書形式出版。中英對照詩集'微妙之途'(delicate access, 2004),由sixth finger press出版,廣受好評。寫詩和攝影之餘,思樂維為自由編輯,同時熱心於針對老人,失業者,青少年以及環境問題的社會公益活動。曾前往中國,埃塞俄比亞,印度,南非和越南考察。郭達年為其讀者,兩人在前者主催的自由文化音樂節上相遇,繼而進行思樂維的詩歌錄音。

時間:10/8(五)19:30
地點:中和823紀念公園創意廣場(4號公園)
更多節目資訊:http://atonal.artivist.org/  (請點選右下角白色箭頭)

沉默馬戲團+郭達年&朋友們<生存與抵抗的圓舞曲>

再拒劇團首次舉辦音樂會,免費入場!

時間:10/8(五)19:30
地點:中和823紀念公園創意廣場(4號公園)
長度:130分鐘

節目介紹: 

「再拒劇團」成立於2002年,多年來持續的透過劇場創作,抵拒或反轉所有被主流社會視為理所當然的既有價值。本次音樂會為《留住親愛的一切》與《 詩音調無常》的接續演出,特別邀請前香港「黑鳥樂隊」郭達年、東京歷屆「透視與情動」藝術節的主要藝術家千野秀一、美籍詩人Madeleine Marie Slavick、台灣的「沉默馬戲團」,將詩歌、即興性的處境音樂、攝影、實驗聲音裝置,編織出一幅無調性的詩歌情狀。





演出團體介紹:

「沉默馬戲團」成立於2007年,成員包括實驗電子樂隊「凱比鳥」的方宜正、獨立樂團「藍絲絨」的鍵盤手/吉他手蔣韜、獨立音樂人王榆鈞與黃思農。4位跨足電影配樂、劇場及獨立音樂圈的全方位創作人,在融合不同曲風及東西器樂的實驗下,開展詩歌、音樂兩種表演語彙的撞擊。










郭達年在八O年代初組成「黑鳥樂隊」,共出版7張唱片,1本紀錄專書,3部紀錄片。自九O年代為水晶唱片所邀參加台北新音樂節以降,活躍於各大專院校及咖啡館藝文場所。

千野秀一為活躍東京左翼文化的音樂藝術家,以實驗即興音樂為主要創作和演出,是東京歷屆「透視與情動」藝術節的主要藝術家;經常參與劇場,社會運動現場和文化討論。與郭達年於97年東京高田馬場會館的「Hong Kong Calling音樂會同台演出結識。

Madeleine Marie Slavick是在香港生活超過10年擁有在地居留權的美籍詩人。寫詩和攝影之餘,亦任自由編輯,同時熱心於老人、失業者、青少年以及環境問題的社會公益活動。郭達年為其讀者,兩人在前者主催的自由文化音樂節上相遇,繼而進行Madeleine Marie Slavick的詩歌錄音。




本演出主辦單位:再拒劇團
新北市藝術節網址:http://www.ssps.com.tw/04theatre_07.html

2010年10月5日 星期二

《自由時代》已然落幕

感謝大家的支持,《自由時代》為期兩周連續八場的演出就此落幕,之後我們也將會陸續在部落格張貼觀眾迴響或相關評論。若你願意跟我們分享看完這齣戲的感受,也非常希望你能寄信給我們,或把連結po在塗鴉牆上讓我們知道。

10月8日再拒即將舉辦一場免費的音樂會,相關的文章也會陸續張貼出來

再次感謝,「僅僅因為你們願意傾聽。」


慶功宴結束後,幾個還沒走的回到直走咖啡的溜溜椅上,滑來遙去....

2010年9月29日 星期三

「自由時代」 再拒詮釋當代自由

【記者郭士榛台北報導】再拒劇團將於十月一至三日在牯嶺街小劇場推出秋季新作《自由時代》,創作啟發於台灣八○年代黨外雜誌《自由時代週刊》創辦人鄭南 榕,為捍衛言論自由,不惜自焚殉道;而對照當下所謂「自由的時代」,訊息氾濫、媒體看似多元開放的社會氛圍,我們真的自由嗎?

《自由時 代》由劇場工作者黃緣文編導。關於鄭南榕,黃緣文在大一聽老師提過,後來又去找紀錄片,計畫將鄭南榕事件搬上舞台。《自由時代》描述菜鳥記者小四,追查新 聞前輩張競離奇自焚身亡事件,過程經歷報社高層施壓與鬥爭,透過當代年輕人的眼光,重新審視「自由」的定義。

黃緣文指出,媒體看似比以前 進步,但仍是窄化、單一,只是換個面貌,換個更難去抗爭的對象。黃緣文質疑,當代到處都是所謂的「媒體」,到處是訊息,訊息如此多,有用嗎?他認為,生命 的樣態不應由訊息形塑,在戲劇中,沒有定義自由是什麼,真正對自由的詮釋是屬於觀眾的。

《自由時代》有趣也勇敢之處在於,透過當代年輕人 眼光重新審視過往,不畏懼拋出「言論自由」、「社運改革」等嚴肅議題;同時也利用詼諧寓言、反向嘲諷的橋段,試圖為現今世代重新解釋「自由」的定義。

黃 緣文曾編導演多齣戲劇、影視作品,《自由時代》舞台設計紮實,揉合寫實與意象,更擷取重建鄭南榕昔日辦公室一角。詳情洽兩廳院售票系統,或劇團票務專線:○九一七三四三七一七。


轉自 人間福報

《自由時代》觀後雜記

文字: 張輯米
網站: 糊調的肉骨茶

時間:9月25日晚間 7:30
地點:牯嶺街小劇場

看完之後「還好,沒朝著歌功頌德那個方向去」,而是提出各種角度對於自由的看法,甚至是瓦解了死者的偶像性、崇高性,還原成了一個人的自由。

而且有讓我思考的不是鄭南榕有多麼 偉大或是戲的好看性,反而是我身處環境的本身。就像劇中所說,我根本就沒有那時候的親身經歷,我怎麼會對這件事情有感覺?但是,對比了自己在做的事情,就 好有感覺。

有幾個看戲的人,一開始,只是聽從劇場前台工作人員說著「請填寫您手上的問卷,不論是好或壞的,都 是我們寶貴的意見」。於是,他們寫了一些看戲之後的感想貼在部落格。有人比較溫和,覺得再怎麼不好看的戲,也可以找到好看的地方,都應該要給劇場人鼓勵。 有人比較直接,覺得不好看,就長篇大罵。就像在問捲上一樣,差別在沈澱之後寫得更多。

只是,沒想到,這些原本默默無名的觀眾,變成了 XX老師,變成了貴賓,變成了不得不對他有禮貌的人。只是,這個「不論是好的或是壞的,都是我們寶貴的意見」有時候只是場面話,潛台詞是「不論是好的或是 好的,都是我們寶貴的意見」。沒有利益糾結的觀後感,不但觸及了劇場評論這個專業領域,也觸及了劇場專業這個專業領域,還觸及了人情冷暖這個專業領域。於 是,開始有人覺得和之前單純的寫感想不一樣了,特別是當你看著熟悉的人看你的眼神已經不一樣的時候。自由,好像只屬於一個人似的。

事情,本來沒有這麼複雜的。人讓它變得複雜了。

在一個圈子裡面,就是會這樣的,怕熱何必進廚房呢?只是很好奇的,這種類似「認真就輸 了」的思維,真的有人贏過嗎?現在我們不就和工廠的老闆一樣,只要想抱怨,就讓他抱怨,一個人罵累了沒人理他,他自然就會消失。互相取暖暖到有夠熱的圈子 還是非常舒服地存在著,怕熱的自然就走了。

然而,這圈子無處不存在,看到插入片段的日本小說「最後的吸煙者」(庫頁存檔)更是以荒繆有趣的方式,諷刺 著來自非吸煙者加諸在吸煙者身上的自由。過去也曾經寫過關于禁煙的文章「台灣2012之美麗新世界」。 這個我們所期待的民主社會,實行之後,自由終究還是多數暴力的。而且還是在溫水中不知不覺地加溫,很舒服地,暖暖地。一點一滴,神經萎縮。漸漸地,膀臂提 起來,餓了可以吃自己的手。大腿往上,可以吃自己的腳掌、小腿。白煮人肉加些醬油也是可口。

人們駝背,是因為這個世界沒有正直

過去的人們訊息單一,所有能獲得的資訊都是經過翻譯、修改過的。現代人的訊息管道如此多元,終於知道,任何論點都只是片面的。看戲的過程中,我也想到過去 在牯嶺街演出的《柔光照耀的房間》,過去不斷衝撞美國政府的社運組織成員,就像宗教狂熱的教徒。漸漸明白他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生活還是要過。現在,為了 生存,成為了一個個需要對群眾推銷販賣相關商品的便利站,宗教、公益、社會運動組織,也只是滿足一個人其中善行的需求而生的。題外話,當初設計切格瓦拉T 恤的人,最大的敗筆就是沒有把他的名字和照片結合起來,導致現在到處都有他被砍下的人頭,卻沒有名字。


曾經,也有一群年輕人,打算在2008年提出一個文化建言交給馬英九總統。他們就像《自由時代》裡面說的,不斷地開會,卻只是在確定彼此的核心認同。最 後,這群年輕人終於開了網站,發了文章,把文化建言交給 馬英九,以及開了一個剃頭記者會。當時,有個藝文界大老說的真準「你們做這件事不會有效果,但是這是很好的開始」。那份馬總統答應會回覆的建言,就像石頭 一樣。只不過,這石頭不是丟在水中,而是丟進一個洞,深不見底的洞,直到2012的世界末日。

《自由時代》所要說的真是非常龐雜,就像自由本身一樣。於是除了主線報社、轉角咖啡之外,還有多個時空:鄭南榕追思會、鄭南榕自焚處、張靜自 殺處以及多個插入的卡通化廣告。因此對於演員來說,需要在寫實、風格化當中精確切換,真的是非常困難。而要讓觀眾明確知道,「你到底要說什麼」也真的不容 易。

我喜歡王安琪的演出,她在扮演各種角色都有其層次,無論是風格化角色或是張靜女友都看得到其分別,不會誤認 為是同一個人。其他的演員一但跳到非主線的角色時,都還殘留著上一個角色的影子。特別是演報社老闆的男演員,當他第一次變換唱歌的那個角色,我都在想「奇 怪,為什麼報社老闆要兼差唱歌?」

將鄭南榕與張靜合為一體是很棒的想法,只是單單使用國台語的切換,有讓我突然跳離,去適應、理解,原來這是兩 個不同時空,卻是同一個自由的象徵。

2010年9月26日 星期日

號稱自由時代 言論仍不自由

【記者李宜霖台北報導】再拒劇團24至26日在牯嶺街小劇場演出秋季新作《自由時代》,創作緣起於80年代黨外雜誌「自由時代週刊」創辦人鄭南榕,捍衛言論自由,自焚殉道,戲劇不斷質疑,媒體氾濫的當代,人真的自由了?

《自由時代》描述菜鳥記者小四,追查新聞前輩張競離奇自焚身亡的事件,在過程中經歷報社高層所施加的壓力與鬥爭,透過當代年輕人的眼光,重新審視「自由」的定義。



戲劇中自由女神被撻伐「以自由之名行暴力之實」。(圖文/李宜霖)






當代媒體看似自由,實際上是被以「自由之名」的軟性禁錮所取代。(圖文/李宜霖)





看似自由的軟性壓制
《自由時代》劇作導演黃緣文表示,鄭南榕時代是解嚴前後的曖昧時期,他做了一般台灣文化不會有的抗爭行為,表達的形式令人震撼,爭取的自由並沒有完全的解放,只是變形的禁錮,集權時代有著確切的壓制,過渡到當代,只是變成權力的轉移與分化,壓制已經幻化到無形的生活中,這個時代言論可以講述、上街頭,但改變談何容易。

對黃緣文來說,劇場也是一種傳播。他認為,當今的媒體單一、扁平、窄化想像力,但很多人在學習著卡通、電視。他感嘆,小孩子應該是在玩樂中去創造,大人也有自己的創造性,但是如果一個人要吃什麼,滿街都是麥當勞化的食品,必定會搞壞胃口,對食物的想像會限制住,媒體的胃口反映在明星、八卦。

窄化的媒體胃口
黃緣文指出,本來台灣沒有狗仔隊,媒體為商業利益追逐,等於形成另一種權力。為了錢,媒體將廣告都安排好,再來處理報導,其中又有很多媒體與政府合作「編業」,他很震驚這件事原來早已存在。

黃緣文提到,媒體看似比以前進步,但仍然是窄化、單一,只是換一個面貌,換一個更難去抗爭的對象。人民要如何去抗爭廣告商,還有上游的財團董事長,因為他們看似帶動台灣經濟發展?但經濟起飛必定要如此?一定要有競爭力?我們可以是沒有競爭力的國家嗎?但人民已經媒體被養成扁平的胃口,想像已窄化。

黃緣文說,這個是時代的禁錮是軟性的、更難掙脫,不是你用力搥打的到的禁錮,而像一層膜包圍住你。他質疑,當代到處都是所謂的「媒體」,到處是訊息,訊息如此多,有用嗎?訊息圍繞著世界的時候,難道不會影響到生活、文化、創作?他認為,生命的樣態不應由訊息所形塑,在戲劇中沒有定義自由是什麼,真正對自由的詮釋是屬於觀眾的。

《自由時代》10月2、3日尚有場次,可洽兩廳院售票系統或劇團票務專線0917-343-717。詳情可上再拒劇團(http://against-again.blogspot.com/)。



轉載自立報

短評_自由時代

死亡,是最容易被拿來談論的,嗯...是談論,還是辯論?還是被作為消費?嗯...消費,是媒體消費,還是整個大眾都在消費?但不能否認,死亡發生的意義很強烈,讓人無法輕易忽略。

張競自焚,記者好友小四想透過自身專業,去撰寫張競自焚相關報導,曾一同參與社運的女友connie認為事件沒有那麼簡單,也不想在未經證實前,輕易的消費張競,工程師弟弟阿貓,手上握有所謂的「秘密」,卻沒有真的想介入,或參與任何後續的活動。

時間拉回過去,鄭南榕,也是張競最尊敬的人之一,在追思會上,大家透過對他的紀念,表達對自由、民主的期許。

鄭南榕引火自焚,是為了爭取言論自由,過了二十年,現在的社會已經達成了當初鄭南榕想要達成的目標了嗎?還是,某種被表象掩蓋的真實,仍然躲在社會的角落,政治,在錯誤的地方鑿下了釘子,為了不要二次傷害,寧願錯誤的存在,卻不要承認錯誤,然後忍痛摘除。

自焚?是否是唯一的選擇?個人的死亡,帶來了一種意義,如同石頭掉入水中,一定會有漣漪,漣漪是一種效應,可是在水中的過程,是一種未知,不知道最後,石頭會不會掉到水底,或是被水草勾住,被水流捲走?

時間來到南榕自殺後的二十年,我們的言論自由真的被充分利用了嗎?現在的媒體,充斥著一種有效率的新聞,觀眾想看的新聞,面對資訊爆炸的時代,媒體們挑選新聞題材,呈現人們想看,點閱率高,有點、有梗的報導,理想和現實,在資本主義底下,為了維護最基本的生存,孰勝孰負,已經呼之欲出。

所謂的自由,到底是什麼?什麼又是真正的自由,有多少自由,假自由之名行暴力之實?多數人決定的法治自由,被犧牲的少數人,他們的自由是一種被限制的自由,什麼時候,這樣的多數人會變成少數人?誰來控制這樣的社會局面?金錢?媒體?政治?或是每一個人?

「許多事情本身並不複雜,複雜的是人」,擁有權力的記者不敢濫用、從事社運的女友害怕被誤會操作議題,知道一切的弟弟,不能理解也不能認同,也不願涉入。

石頭沉入水中,人死後,一切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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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我第一次想要認真寫一寫,看完戲的整體心得,我書寫文字的能力並不好,閱讀文學跟看戲的專注力也不高,但眼看念研究所,書寫這件事情就算不想面對,好像也得開始龜步練習。

自由時代這個戲,後設的敘事結構,在提問「自由為何」,對我這個理工科出身的人來說,辯證自由為何的邏輯過程很清楚,但作為立論基礎的資料很廣,是我所沒有涉獵,第一時間,到底孰是孰非,我並不知道答案,但當下我也沒有很在意答案為何,畢竟這仍然是一個劇場作品,太快的進入思考,只會讓看戲的過程更加疲憊;也因為,它仍然是一個劇場作品,並非書籍或社論,在考慮到文本本身所涉及議題的嚴肅性,以及觀眾在龐大的文字量轟炸下,是否能及時跟上,抓取這兩個之間平衡點,似乎是這個作品要在劇場中被實現,值得討論之處。

三個風格化的片段,時間越來越長,力量理想上,也應該要能導向更大更清晰的批判力道,但在最後一段的爭論上,記者以及談判專家言詞,一開始雖有呈現刻板化,但中末段並未呈現立場,所以,受害者的單一立場並未激起共鳴,第二次的出現也未能帶來更多的刺激。

幾段追思會的,有關歌曲的表演,在整體,其實讓我舒緩並能分神去思考前段意義,我還不知道讓我分神,是為什麼?有可能是因為我本身對鄭南榕事件的陌生所引起,也有可能是因為歌的部份,我的文字敏感度本來就不高,歌不容易第一時間聽懂,跟不上很自然我就放棄了,特別是rap,沒聽過的話,本來就不好跟;在劇場中唱歌,演員若未經過非常好的歌唱訓練,一向不是一件容易被觀眾接受的事,歌曲雖然能夠很直接地傳達感情,但有時候常常也是讓觀眾疏遠的特效藥。

寫太多了,已經越來越亂,其實我也很好奇一般觀眾的接受程度,畢竟,龐大的文字量,長達二十分鐘,非常寫實的辯論(而非戲劇化的),會不會有人覺得這是一個很知識青年的劇場呢?但我覺得從美國夢工廠到自由時代,再拒一直都在作很容易吃力不討好的事,仍然希望這些沉重的議題,能透過劇場這個媒介來去轉化,讓觀眾能在歡笑的背後,去思考一些問題,我還是很衷心的推薦,午後或傍晚,稍微沉澱一下心情,安安靜靜地走進去牯嶺街小劇場,觀賞這個誠意十足的戲。


轉載自Stay hungry, stay foolish

2010年9月24日 星期五

再拒劇團牯嶺街 尋找自由時代的自由



【新唐人亞太台2010年9月24日訊】現在的年輕人,也許不是只有追求物質與金錢,有一群實驗劇場創作者,正在試著用詼諧寓言、反向嘲諷的眼光,審視當今台灣社會包括:網路言論隱私、部落客冒名po文、甚至資本收買媒體等問題,他們要站在自由台灣,真正面對更嚴肅的良心與正義的問題。 「自由時代」片段:「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是自由的象徵,還是假自由之名的暴力?」 打著「再一次拒絕長大」的旗號,由一群不願被社會化的七年級生,所組成的「再拒劇團」,要用自己的語彙,重新探索這一代年輕人在台灣社會中的角色與位置。

新劇「自由時代」,就是要反省:在這個訊息氾濫、看起來媒體多元開放的社會氛圍裡,我們真的自由嗎。

「自由時代」編導 黃緣文:「此時此刻的我們,所面臨的這個時代,我們自由嗎?這個自由的定義是什麼?它可能相對,有肯定跟否定的答案,可是會不會,在我們現在所謂的,這個自由裡面,有一些擴張的權利啊,或者是一些過度的詮釋。」

「自由時代」片段:「我只是想要了解真相,而且對於真相,我並沒有預設任何的立場;好好好,不要講這些,我也不是個記者,我已經受夠這些說法了,你們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承認,客觀中立根本就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

製作人藍貝芝說,台灣媒體數眾多,但由於多項勢力的介入,使得報導的價值觀,也受到質疑。

「自由時代」製作人 藍貝芝:「雖然新聞它講的一個,中立跟報導真相,可是其實我們,更應很任清楚的,去認識到說,其實所謂的真相,或者是客觀中立這些事情,很多時候受到人為的因素,其實是很大的。」

「自由時代」編導 黃緣文:「什麼叫良心,我們也無法定義正義,這些東西都無法賣多少份的話,那我們就等著被財團收購吧,那如果我們不要被收購,那怎麼辦?」 這群新新人類,對於社會議題,可是很有看法,面對兩岸互動頻繁,連犯有重大人權罪刑的中共官員,也可以被允許來台參訪,在自由時代裡的年輕人,要更深刻的反省什麼是正義與良心。

再拒劇團 製作人 藍貝芝:「我們的政府邀請這樣一個人,來到我們的,來到我們自己的國家,那個是意味著什麼事情,只是我們可能看到比較多,是一個權利的,或者利益上面的,反而,很多時候,在這種時候,可能所謂的人權,或者是更細緻的,背後的一些,道德正義的東西,它可能就會被犧牲掉,或是被交換掉。」

「自由時代」編導 黃緣文:「那樣子迫害的行為,所以才會有法輪功,這樣子的組織,才會不斷的持續,然後不斷的還在努力,持續的在海外也好,在各個地方也好,去爭取到,爭取到大家的注意,告訴他們說,現在有發生這件的事情,請不要視而不見。」

「自由時代」片段:「孤單正在哭泣,自由的聲音。」 25號,牯嶺街小劇場,將會有一場很不一樣的「自由時代」。

「自由時代」片段:「 飛出我們自由的心。」 新唐人亞太電視 阜東 李晶晶 台灣台北報導

新聞連結

Taipei Times報導




BY NOAH BUCHAN
When the Chinese Nationalist Party (KMT) sent police to arrest Cheng Nan-jung (鄭南榕) in April 1989 for insurrection, the publisher of the pro-Taiwanese independence and democracy magazine Freedom Era Weekly committed suicide by self-immolation rather than be taken in. Cheng’s suicide pervades Against Again Troupe’s (再拒劇團) Time of Liberty (自由時代), a play that begins tonight at Guling Street Avant-Garde Theatre. Part commemoration of Cheng’s life and what he stood for, part examination of the state of the media, Time of Liberty tells the story of a young reporter trying to uncover the events surrounding the death of a popular blogger, who allegedly committed suicide by self-immolation. The dialogue, in Mandarin and Hoklo (commonly known as Taiwanese), contains several references to Taiwan’s popular culture and the commercialization of print and television media.
Guling Street Avant-Garde Theatre (牯嶺街小劇場), 2, Ln 5, Guling St, Taipei City (台北市牯嶺街5巷2號)
Tonight and tomorrow at 7:30pm and tomorrow and Sunday at 2:30pm. Additional performances on Oct. 1 and Oct. 2 at 7:30pm and Oct. 2 and Oct. 3 at 2:30pm. NT$450 tickets are available through NTCH ticketing or online at http://www.artstickets.com/

《自由時代》 探究現代人的自由

 八○年代鄭南榕為了捍衛黨外雜誌的言論自由,以自焚明志,對照當今所謂「自由的時代」,雖然什麼都可以說、可以罵,但我們真的自由了嗎?再拒劇團新作《自由時代》,由鄭南榕事件出發,探究現代人與現代媒體到底是自由還是不自由。
 《自由時代》由劇場工作者黃緣文編導,關於鄭南榕的其人其事,黃緣文在大一聽老師提過這個名字與他的自焚,後來又去找了相關紀錄片,計畫將鄭南榕事件搬上舞台。
 他說,廿年前的台灣,大環境是不自由的、處處受限的,但像鄭南榕這樣有思想的人,內心是自由的。對照現在社會的自由開放,現在什麼都可以說、可以罵,但影響力有限,沒人真正聆聽。
 黃緣文的《自由時代》故事主角是不斷追查前輩葬身火場的年輕記者。沒想到年輕記者找出前輩的死亡真相,主管卻只願給他小小版面處理,並對他處理新聞的方式提出質疑。他有兩位朋友,一位是熱血的社運青年,一位是自覺「顧好自己、陪伴女友與家人好友」就很累人,對於社會議題冷感的宅男青年。這些人物點出了現代年輕人的不同態度。
 「我們真的自由嗎?言論自由後的新聞媒體真的自由了嗎?是不是因為因為爭取自由伴隨著而來的是責任,所以現在的人不想對責任,最終只能虛無呢?」《自由時代》自廿四日起在台北牯嶺街小劇場上演。

新聞連結

《自由時代》首演之後,他們說……

我們不說觀眾好評推薦,因為總沒有一齣戲能讓全部人都滿意。我們只能忠實地把他們的心得告訴你,然後,希望你來。

「細膩、深刻、沉重但值得省思」

「表現手法內容配合現代性,突顯主題明確」

「有激到一些想法…想再回家思考;有時似乎台詞不太熟或沒非常進入狀況,導致節奏比較不快;但下半場幾乎都進去了…唱歌的部份有吸引人。加油!還有好多天…」

「謝謝21年後有人記得Nylon」

「加油,消費這些議題到底!」

「沒有終極的自由,只有越來越有自由。被壓迫的自由只有建立在不被壓迫的環境上才成立。」

「因為要看這個戲,我去了解了鄭南榕,對自由議題的用力,很棒,表現出激情的一面,也諷刺現今的濫用自由。」

「短短110分鐘感覺好像被強迫塞進過多訊息,或者應該說被逼著檢視自己與整個社會體系。你們的努力沒有白廢,至少我今晚無法再當一個冷漠的人。」


地點:牯嶺街小劇場(台北市牯嶺街5巷2號 02-2391-9393)
時間:
9/24(五)19:30(首演全場爆滿)
9/25(六)14:30 & 19:30
9/26(日)14:30(牯嶺街小劇場館長姚立群 演後座談)
10/1(五)19:30(好評完售)
10/2(六)14:30 & 19:30
10/3(日)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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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拒部落格:http://against-again.blogspo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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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23日 星期四

再拒劇團2010秋 煽動新作 《自由時代》 演 出 新 聞 稿






再拒劇團2010秋 煽動新作

《自由時代》

演 出 新 聞 稿

再拒劇團今年五月在牯嶺街小劇場雙週連演十二場、場場爆滿的《美國夢工廠》,探討社會集體意識與個人夢想間既相連又衝突的矛盾關係,甫獲台新藝術獎第二季提名。趁勢追擊,再拒將於九月廿四至廿六日、十月一至三日在牯嶺街小劇場推出秋季新作《自由時代》,創作啓發於台灣八年代黨外雜誌「自由時代週刊」創辦人鄭南榕,鄭為了捍衛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不惜自焚殉道;而對照著當下所謂「自由的時代」,訊息氾濫、媒體看似多元開放的社會氛圍裡,我們真的自由嗎?若鄭先生還在世,他會怎麼看現在的言論/自由?

《自由時代》的故事主線描述菜鳥記者小四,追查媒體前輩張競離奇自焚身亡的案件,在過程中經歷報社高層所施加的壓力與鬥爭,並與社運青年Connie、宅男工程師阿貓深入事件背後的成因,對話中有許多關於網路言論隱私、部落客冒名po文、政治冷感、資本收買媒體等辛辣對話。本劇有趣也勇敢之處在於,透過當代年輕人的眼光重新審視過往,不畏懼拋出「言論自由」、「社運改革」等影射現實的嚴肅議題;同時也利用詼諧寓言、反向嘲諷的橋段,如:被撻伐「以自由之名行暴力之實」的自由女神、世間僅存的吸菸犯伸張吸菸的正義與自由,試圖為當今世代重新解釋「自由」的定義。

本劇編導黃緣文曾編導演多齣戲劇、影視作品,包括北藝大2010學期呈現《Kalpa——時光之劫》、《一頁台北》、《波麗士大人》等,並由著墨社會議題的資深小劇場人藍貝芝擔綱製作人。《自由時代》的舞台設計紮實,揉合寫實與意象,更擷取重建鄭南榕昔日辦公室的一角,時空與空間對話,十分耐人尋味。曾S.H.E創作詞曲的音樂設計馮皓,動聽旋律加上民謠、搖滾和電音元素;主題曲「種佇心內的紀念碑」,取自詩人李敏勇為紀念鄭先生所寫的文字;另外更邀請獨立饒舌音樂人張睿銓的歌「囡仔」入戲。牯嶺街小劇場館長姚立群也受邀於9/26午場進行深度演後座談。

《自由時代》卡司陣容堅強:長期與電影導演周美玲合作,演出《漂浪青春》及近期公視偶像劇《死神少女》的趙逸嵐飾演記者小四;電影《一頁台北》與多齣廣告的新秀王博玄演出2009聯合報評選為年度錯過可惜《愛錯亂》的楊景翔;電影《囧男孩》、《父後七日》的實力派男角陳家祥;以及《美國夢工廠》、《紀念碑》新生代女優王安琪。

再拒劇團,全名「再一次拒絕長大劇團」,企圖探索這一代年輕人在台灣社會的角色與位置、創作語彙及生活實踐的方式,而「拒絕」亦非「接受」的反面,是在社會中尋求立足點的方式,在生活中實踐個體自由與責任時所選擇的態度。這次《自由時代》可望能再次引起台灣小劇場界的風潮,重新喚起大眾對資訊傳播、新聞媒體和個人自由的再省思。

9/2410/1已經完售,9/25-26~10/2-3尚有六場演出熱賣中,請洽兩廳院售票系統或劇團票務專線0917-343-717



新聞稿下載



2010年9月16日 星期四

《自由時代》—演後座談+特別演出!

(點圖放大)


年輕記者小四發現媒體前輩張競死於景美河堤邊廢棄鐵皮屋的一場火災中,在追查的過程中,他發現什麼驚人的內幕?他的兩個朋友,宅男工程師阿貓和社運青年Connie,如何各懷鬼胎?神祕男子「他」和這個命案又有何關連?

演後座談場次: 9/26 & 10/1
10/1演後座談+特別演出 張睿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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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14日 星期二

《自由時代》主題曲-種佇心內的紀念碑


種佇心內的紀念碑
詩/李敏勇
曲/馮皓

佇暗暝的天頂
寫一首安魂曲
為死去的你的肉體
為活咧的你的精神

佇日時的天頂
畫一幅殉難圖
為遠去的你的形影
照出燦爛的光彩

孤單佇在嚎
自由的聲音
是一隻火鳥
飛出咱自由的翅

佇大地的清泉
阮走找你的腳印
發現你冷靜的備忘錄
照著歷史
自由的圖

特別演出嘉賓 張睿銓




張睿銓, 大學英文寫作教師、詞曲創作人、音樂製作人、歌手、音樂表演者,現於政治大學英文系任教,並於該校攻讀英語教學博士學位。由於豐富涉 獵各類型音樂,張睿銓意圖創作出根基於 hip hop 的跨界音樂,至今已與如 reggae 、金屬、電音、古典、民謠、原住民音樂等各領域傑出樂手(如林強、阿弟仔、朱約信、拷秋勤、 DJ Point 、 Red-I 等)有精彩合作。其歌詞中時時流露出的社會關懷與文化批判也使他在台灣樂界獨樹一格。首張自 選輯《出走》(Exodus)已於2009年六月發行。

2010年9月7日 星期二

《自由時代》-我和《自由時代》的編劇們


但或許太多的自由,最終也不過導向另一種不自由。

《自由時代》劇本編寫的時期,常常在竹圍寮國咖啡前看到三個編劇各自以離奇的姿勢窩踞椅子上,瓦恰動也不動半分(緣文的狗) ,氣氛詭異、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如8/30劇組在直走咖啡廳辦座談會時俊耀說的,三個編劇等於三個腦袋,彼此不斷的質疑、辯證、推翻、重新架構,更多更多時候,討論的話題一再再從最基本問題開始:什麼是自由?什麼是時代?誰是鄭南榕?事到如今,在台灣頻道近百,每分每秒即時新聞資訊爆炸的當下,一份報紙訊息量等於中世紀一個農夫窮一輩子知道的事,為什麼我們還必須作戲來重新詮釋鄭南榕事件?來尋找  「自由」的定義?當今的我們還不夠自由嗎?
但《自由時代》想追溯的不僅僅是關於鄭南榕自焚後,留給後世對於追求自由奮不顧身的形象。
將場景再拉回竹圍的寮國咖啡前的另一天,又在打烊前遇到緣文、瓦恰,那天晚上我們在24小時營業的自動洗衣店前討論《自由時代》的劇本直到一點,明亮爽快的日光燈自背後照來,突兀於漆黑沉默的深夜馬路。我們討論著媒體工作者會面對的衝擊,想像他會遇到的刁難、苛刻,想像著劇中的角色也是跟我們一般年紀的「草莓族」(也許就是我們的投射),他最常上FACEBOOK按讚、他了解網際路徑比台北市地圖熟、他可能滿肚子想法語言理想目標卻無法香自自己可以辦到。而當他心目中的偶像、心目中追求公平正義的前輩自焚身亡,他會有怎樣的執著與退卻?
另一個場景是,編劇之一的簡小莉和我在某天下午在直走和貝枝討論完《無枝Nostalgia》的劇本,繼續轉戰《自由時代》,簡小莉攤開一落為了劇本所做的媒體事件調查資料,國內的、國外的,有些是被各相關科系教授歸為必讀的經典、有些是知名記者生平自傳、有些是單一事件的報導紀錄。我們揣想著是怎麼樣的挫折、怎麼樣的覺悟讓一個資深的媒體人下定決心以自焚的手段為自己畫下句點,那會是怎麼樣絕望的終止,或是怎麼樣結決的開端?
更多更多的時候,在七張公寓長的不像話的討論會、簡小莉來家裡覓食的配飯話題…,劇組成員們彼此磨合著對於自由的定義、對於劇中對自由的描繪、對於新聞最終所欲追尋的真相為何而爭執著。
而爭執如今也還持續著,一如劇組在直走咖啡所舉看的座談會,短短三小時左右的對談,席間不斷重新解釋再推翻「自由」的定義。《自由時代》想講的太多,也或許有點困惑,或許看這篇文章的你也有想過類似的事情並曾找不到人說,請走進劇場和我們一起思考,好嗎?

2010年9月2日 星期四

跨世代談「自由時代」的風起雲湧(座談會紀錄)


時間:2010/08/31 19:30
地點:直走咖啡 地下室
製作人:藍貝芝
主持人:
何東洪_輔仁大學心理學系助理教授/地下社會創始成員

與談人:
林美娜_前《自由時代週刊》發行人/前自立晚報副總編輯
管中祥_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董事長/中正大學傳播系助理教授
孫窮理_苦勞網特約記者
黃緣文_《自由時代》編導
簡莉穎_《自由時代》編劇
劉美妤_ G-Straight/Rules團隊成員
文字記錄:王詩琪

註:因錄音品質等技術問題,未完整呈現全部座談會與談內容,請讀者多所包涵。



何東洪:這個座談叫「跨時代談自由時代的風起雲湧」,這個議題如果沒有這個劇的話,台灣社會會對過去二十年的演變基本上,主流媒體不大願意談的,頂多就是「民視異言堂」、「台灣風雲錄」。

基本上台灣主流媒體都不太關心台灣這過去二十多年的變化,那今天在這個時候談是因為這個劇,所以我們先請這齣劇的團隊來跟大家說明是如何構思此劇和傳達方式。

黃緣文:我是這齣戲的編導。最近越來越多問我,為什麼在這個時間點重提「自由時代」?為什麼要重新提起鄭南榕?而其實到最後我發現在任何時間點在任何命題,都有可能是不ok的,永遠都會有不正確、偏差的部份。後來就想我們好像失去了一個東西,就是做戲的時候,本來可以很輕易的說出我們這齣戲是在做怎麼樣的敘事,但我最近發現我好像失去了這個敘事的權力跟手段。

何東洪:為什麼?

黃緣文:因為我覺得我們現在在談的,其實就是反思我們現在所處、所謂的自由時代,它相對來說是對應在二十一年前那個「自由時代周刊」。在這裡面有太多的事情可以被蓋棺論定,所有的事情都在發生,然後劇場裡面也是、劇場外面也是,所以我比較把做這齣戲當作一連串事件發生的過程。然後即使到最後觀眾看完了,戲演完了,這件事還是會持續在發生,他還是會被各種的敘事所干擾,變成一個在我們這個時代交會的東西。

這齣戲還是擁有一個故事的,可是故事的內容好像沒有這麼重要。相對於鄭南榕那個時候所追求的、要珍惜的所謂百分百的言論自由,但我們現在看似擁有某種程度上的自由的時候,談的就是自由的定義是什麼?我們對自由的詮釋是什麼?在這個時間跟空間裡面,我們現在是不是在一個自由的時代裏面?我們是,可是在回答這個「是」的時候,就同時產生了肯定和否定的狀態。我們是自由的嗎?或是我們到底怎麼去定義「自由」,或我們是怎麼樣詮釋這個自由?當我們開始詮釋「自由」的時候,每一個解釋都互相干擾或是牴觸、互相削減。

何東洪:舉個例子。

黃緣文:比方說鄭南榕先生做一個舉動是,他在二十一年前把自己關在雜誌社裡面七十一天,從頭到尾,簡單來說他就是要爭取百分百的言論自由。如果他看到現在的媒體,這些發生的事情,他會覺得這是他當初所追求的百分百的言論自由嗎?那我們會覺得這是我們要追求的自由嗎?在什麼時間點該談什麼話題、在哪個時間點該說出怎樣的話、哪一個敘事,沒有任何一個事情可以說是絕對的。

高俊耀:剛剛想到的例子,是現在常常見到的媒體,就是媒體上面常常看到的政論節目。

何東洪:這會在你們劇裡面出現嗎?

高俊耀:不會,但是這是我們初期在討論的時候拿出來討論的。很多政論節目都牽涉到有很多想法、言論,他們都可以自成一個體系,但若拉開距離來看的話,這相互之間是會有矛盾的。

何東洪:那這怎麼沒有在你們劇裡突顯出來呢?


高俊耀:我覺得是背後理念的相關,但和我們劇裡面的內容可能關係不大,但其背後的觀念想法是相關的。

簡莉穎:我們有三段故事,一段是寫實故事,關於一個現在台灣的記者,他想要追查像是英雄般的前輩自焚而死的真相,這個事件是設定在現代的台灣社會,主要是在講這個記者的故事;另外一條線偏非寫實的,用戲謔的、玩笑的、眾聲喧嘩的手段來討論「自由」;還有一個部份是鄭南榕的追思會。最後一部份剛漏講的是一個神祕男子坐在一個神祕的地方,做著彷彿鄭南榕死前所做的一些神秘的事情,他類似於鄭南榕理念的化身。

因為劇本共分成四個部份,我們三個編劇偏重的部份也不相同。因為是三個編劇的共同創作,所以我們三個對「自由」、「媒體」、「言論自由」的解讀都不太一樣,也很難找到共同的、單一的理念方向共同創作下去,我們會有不同的觀點和喜歡的敘事方法,因為創作主題就是「自由」,所以我們希望可以保留創作上的言論自由…

何東洪:有人限制你們嗎?

簡莉穎:沒有,就是我們自己對自己的限制。

高俊耀:我接著小莉的話說,故事不複雜,基本上就是分成四個段落,四個段落是平行交錯的。因為畢竟是三個編劇在共同創作,等於是三個頭腦在工作一件事情,所以也就是小莉剛剛說的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劇本架構,也等於是我們創作者的對話,透過我們不同的觀點來看「自由」這個概念,或是「言論自由」這個概念,這是大致上我們工作的部份。

何東洪:那這一輪先讓大家了解這個戲劇的建構和創作群的想像和手法,接下來我們回到比較現實的世界。

我先從我簡單的個人經驗開始,自焚那一天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是1981年四月的春假,四月七號,我那時候剛好參加80年代學生和農民組合的農民工作隊,那天我在高雄,我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句話是「幹」。這件事情,撇開鄭南榕本身非常激進捍衛它所追求的言論自由外,他對社會的影響十分的大。

我首先一個判斷就是說「完蛋了,台灣的社會運動開始要被政治受騙了」,我想鄭南榕所代表的是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他和他的雜誌在當時整個台灣社會包裹的,其實是整個反對運動的台獨運動。台獨運動在這個關節點上形成了新的神主牌,我們當時的說法是這樣,那整個資源是被壟斷的,恰好在反對國民黨的過程裡面,台獨運動變成正當化,這非常反諷的是由一個人的生命的犧牲而造就的。當然後面還有另一個農民叫詹益樺,那在台獨的神主牌裡面後來才慢慢被提起。


整個八零年代是複雜的,那整個二十年過去,要從鄭南榕開始談論言論自由,就現實的世界來講不是非常恰當,應該多線來談。現在所謂兩個自由時代所處的發展過程裡面出現什麼東西,以至於現在年輕人所看到媒體呈現的、或者剛剛所談到的政論節目,政論節目是現在言論自由最正當化、也跑不掉每天看到的東西,可是除此之外還有非常多的議題。

林美娜:之前受到憶玲邀請參加這場座談,當下一則以驚一則以喜,驚的事我已經好久沒有涉入這樣的場合、喜的是還好我還被記得,雖然我們還很年輕但事實上都已經被寫成歷史了。

我覺得鄭先生有知的話,他一定會覺得一切都記得,我們認識他的人都會想一直跟他對話,其他這些不認識他的這些年輕朋友,也會想要透過各式的創作方式去和他對話,他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覺得一切都值得。去年在他的自焚紀念之前,我們大概不到十天的功夫,招集在自由時代曾經共事寫作、所謂的記者編了一本仿自由時代的紀念專輯,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跟基金會要,那裡面有些年輕學者對鄭先生的評論,我覺得非常的道地,其實他們搞不好也沒跟鄭先生有過實際的接觸,大家不妨可以去參考。當然有一件創作是和大家比較相關,有人把他敘述成一隻象的故事,鄭南榕哪有那麼可愛?我怎麼想都想不透,但這就是珍貴的地方,現在這麼年輕的人來演繹他竟然會這樣來做一個創作,對他來講這一些都會是值得的。

其實他(鄭南榕)做自由時代這個平台,他最主要在講自由,自由當中focus在言論自由,在當時那個環境,當然不只是他,可能我們所有的人都去努力的就是言論自由這個部份。回歸到今天,大家多少都有談到,到底是環境的自由?還是我們心裡是自由的?

那我就會覺得二十年前我是自由的,雖然環境沒有那麼自由,可是我是自由的。我在自立晚報工作,我和鄭先生有些合作在自由時代發表文章,我覺得我是自由的。那自由是有些刺激,比如說我是自由時代系列寶島時代的發行人,很刺激的是我自己有老闆,可是我把畢業證書借給鄭先生,他拿去申請自由時代的執照,所以有一天新聞局的官員就把來給我說林小姐你家是不是遭小偷了,他問說你是不是畢業證書丟了?被鄭南榕拿來申請自由時代的雜誌?其實在我們那時候在報社裡都所所謂的「報馬仔」,他們每天每個禮拜寫報告,而且是有錢的,所以可以想見說情報做的多麼粗糙。

畢業證書給鄭先生拿去申請執照純屬年少輕狂,表示「既然找到我了,表示你在台灣找不到其他人」,我們總共17張執照,有的人是無業、政治圈、他太太、會計,所有他認識的人都貢獻他的證書,那還要有些關係的,比如說文學院背景的,不能找個讀商的證書去當報紙負責人。我覺得我是年少輕狂,覺得你「敢來找我,我為什麼不敢答應你」。後來這個畢業證書還有一點有趣的是,1989年4月7號事件發生時應該就燒啦!除了很悲傷外,隔幾天我就想畢業證書是不是被人家燒了?然後又隔好多年要整修作成紀念館後,葉菊蘭的立法院辦公室就打電話給我說「你的畢業證書怎麼在我這?」所以我又找回我的畢業證書。

何:這個如果編劇就會覺得那很有意思!

林美娜:可以寫第二部了。當然很慶幸的是,我自立晚報的老闆也沒有因此fire掉,我也是自認說我這麼好工作條件,這麼微薄的條件你找不到第二個我,所以我們就在很微妙的關係之下,我又當了掛名的發行人。

最近自由時代在做數位化的計畫,我覺得有一點晚,這應該是2000年到2008年就應該做好的事,這就是我們是太不會應用資源了,還是要再等一次八年?很多事談這個都太晚了,這就是屬於政治、政客這個議題可以討論的事情,為什麼再你有權力、有位置、有資源的時候你沒有好好去作這些事情?現在為什麼沒有了,苦哈哈的才要作?

談回來,有一天辦公室打電話過來問說,因為之前大家用的都是筆名、藝名、花名,哪篇文章到底是誰的、是誰寫得,現在應該後面都要括弧的,我就告訴他們署名是哪個名字的通常是我的,除非…

何:這是智慧財產權時代才會發生的事情,以前沒有這個問題,以前就是公共財…

林美娜:其實我貢獻比較多的,其實是寫蔣經國的健康,大家知道以前自由時代曾經非常領先新聞,要是今天的話,禮拜二自由時代一發,晚上Call-In就開始講啦!鄭先生曾經非常的褒獎我,可是口惠而不實,他曾經說「這條新聞我們領先全球」,是阿,要是關心台灣最高領導人蔣經國怎麼了,就要看我們的雜誌阿,我就自以為很高興,感覺很有成就感。

我想談的是現在媒體環境到底出現了怎麼樣的問題?因為我自己讀新聞,我人生最精華的十年在很好的報社工作,我碰到鄭先生,跟他在黨外雜誌方面有很多合作和互動,我覺得是非常幸運的,所以我也會關心這部份的事情。

當時我的心是自由的雖然環境不自由,現在是整個完全開放了,那我覺得在媒體當中只有兩個老闆看得懂財務報表,一個是黎智英(蘋果報)、一個就是鄭南榕,我覺得非常對比。當時鄭先生爭取的言論自由是怎麼樣的範疇,今天黎智英發揚光大的是另一個範疇,我曾經很有私心的想蘋果日報在台灣過不了六個月,他賠錢賠死了他就收攤。

事實上不然,他可以在台灣很好得生存下來,而且他可以跟很多記者講「你今天五點就去會計那邊結帳,明天你不要讓我在看到你」,我覺得這件事情其實也很有gutsy,多少老闆不是這樣呢?他欠你錢,欠你工錢都不還,那我覺得就這一點而言,鄭先生如果存在在今天,他也會是一個非常有gutsy的老闆,看得懂財務報表的老闆。

何東洪:他應該不會做蘋果日報這種爛報?

林美娜:他會作另一種報,但我想他應該還是會賺錢的。既然他當年想的出用17張得執照輪番在跟國民黨政權較勁。這讓我想起有一個情景,因為雜誌是要用貨車鋪點,那時只有高速公路,調查局、新聞局會派他們的公務車沿路攔截裝有雜誌的貨車,然後就沒收你的雜誌,隔天給你一張公文說「禁刊一年」,執照隔天就不能用了,一路過程都是這樣,這樣的情景也是很有畫面了。

何東洪:現在的年輕人很期待這種畫面出現。

林美娜:我覺得他(鄭南榕)真的是精明人,他知道用不同執照去跟政權對抗。我覺得現在就真的是真假不分,雖然環境自由了,可是現在說的事情,真、假是不分了,甚至虛實也讓人很無奈,也根本就是掰的。

我朋友問我平常有沒有在看政論節目,我平常根本就不看的,為什麼?因為我可以告訴你們那裡面誰是苦旦、誰是丑角、誰是小生,都有腳色的,那其實是一場戲一場空,那裡面沒有真假、沒有虛實,都是瞎掰的。倒是網路、電子儀器的發達,奇人異事倒是很多,當新聞媒體沒有新聞的時候他們就去找中國、就去找央視,中國十幾億人口的奇人異事真的是灌爆你,就算你有幾百家台電視都可以灌爆你。

而且現在是路人皆狗仔,而且路人甲乙丙丁秀出來的會比我們的生活比較相關,反而是專業的狗仔做的都不是我們要知道的事情,用這些來灌爆我們的視聽。台灣現在媒體環境的極端,過去心裡是自由的環境是壓抑的,現在我是不知道大家從事這個行業是不是自由的?但這些內容現在都被演繹,現在有太多是模擬的,因為抓不到真實畫面,但模擬的又沒有打上是模擬的,這是狹窄的新聞問題?還是廣義的媒體問題?這些都值得大家思考。

何東洪:謝謝美挪姊從他自己的生命歷程去看整個台灣的八零年代、九零年代,他個人的生命如何和「自由時代」這樣的刊物作結合。他是在這邊唯一直接有跟雜誌切身共鳴、一起生活的。所以他剛講得東西,如果我是編劇的話,這是另外一種敘事,和現在年輕人用自己的經驗回去看是很不一樣的。

那他剛提到台灣八零年代、九零年代的媒體狀態,和現在的媒體之間,他是用所謂的環境的自由度跟個人的,是你自己對待環境的那種思想的解放、行動的解放自由度作個對比。把言論和自由稍微切開來看,就是自由在當時的認定是一個比較普同性、抽象的,所有人都應該擁有的,言論自由在當時是一個特定的、國民黨出版各式各樣的管制之下、大家當作一個起點去開發的。

接下來想請孫窮理,作為苦勞網,台灣長期的、社會運動的媒體,他不只是紀錄運動,他本身就帶有一種運動性。請他來談一下在他所觀察過去這十幾年來,有關於爭取不管是言論自由或社會正義這些事情上,和八零年代、九零年代初,過去這二十年軌跡裡面,「自由時代」所畫下的歷史意義是需要被詮釋的。 

剛也講鄭南榕在台灣歷史的定位現在還未定,但必須透過歷史的書寫、相關人的出現,我們才比較有辦法看出到底是發生什麼事。當然就戲劇來說你們不需要考慮這麼多,畢竟戲劇是一種文化表達,你們可以用各式各樣的方式把鄭南榕人物化,但是在歷史上這件事情要非常小心。

孫窮理:談到自由好像還蠻抽象的,有一些事情逐漸在改變,從那個時代開始從我對鄭南榕的記憶開始,1989年我21歲,在鄭南榕自焚之前,其實就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有很大的新聞,包括他前兩年在民進黨前就已經算是激進派,包括他曾經拿煙灰缸把朱高正打到流血。

何:很有意思喔!朱高正那時候是所謂的台灣人,鄭南榕是外省人。

孫窮理:朱高正那時候是民進黨第一戰艦。那時候包括他自焚之前的自囚,其實已經有很多新聞可以看見。我記得很清楚是那時候在新生南路的便利商店打開報紙「鄭南榕自焚」,當時眼淚馬上就掉下來,這是我第一個時間點的反應。後來講到詹益樺,那時候我特別穿著制服背著書包,那時我是中正高中的,特別從士林廢河道走到總統府,詹益樺自焚那個畫面就在我面前,我覺得那段記憶對我年輕的時候,其實是個相當的衝擊。

另一個衝擊的事情是在93年的時候,那時候有《島嶼邊緣》雜誌,它的第八期有個專題叫作「假台灣人」專題,大概是《島嶼邊緣》最經典的那一期,裡面有一篇文章講到自由時代》雜誌翻了一本書《韓國學生運動史》,在介紹韓國學生運動,當然這本書是以左派的觀點來談論這件事情。這篇文章裡面指出了裡面很多的翻譯錯誤,而且是一貫的錯誤,比如說「某某人的麥卡錫主義的傾向,所以受到群眾 ...」,他居然翻成「馬克思主義」,這完全是顛倒過來的意思,而且他裡面所有的翻譯錯誤其實是一致的。

那我從89年到93年這四年間,其實也接觸了些學生運動、社團,看到這篇文章時也是一片震撼,當然沒有眼淚掉下來的震撼,但就是背脊從底一路涼上來的感覺,這也是鄭南榕、也是自由時代。

後來我記得是看2007年新台灣人週刊,這裡面有可能有扭曲的部份,裡面特別強調記者在最後幾年採訪林山田教授,教授說到「我是主張台灣獨立,我才主張言論自由」,我聽到那句話嚇了一跳。我一直在找台灣到底有沒有存在自由主義的典型,所謂「自由主義」的典型裡,言論自由是「我反對你的話,但我也試著捍衛你的自由」,這個叫言論自由的一個典型,但我看不出來,尤其是從那個時代一直下來,如果說這個記者沒有扭曲林山田老師的話,那「自由時代」、鄭南榕所追求的到底是一個抽象的、普遍的言論自由呢?或者是「我有主張台灣獨立的自由」?這兩個主張是很難切開、甚至是無法切開、也沒有必要切開的。  
那個時代其實沒有辦法太直接的講「支持台灣獨立」,於是就轉個方向去講我主張言論自由,這是否在當時的想法可以被切開這其實我們都不知道。也許到現在這個時代可以去驗證。

那既然主張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那會不會同意兩個同志在同志大遊行中,把衣服脫光在舞台上擁吻這樣的自由?這也是表現的自由阿!會不會支持這個東西?甚至於說「你支不支持別人說統一的自由」?類似這樣的東西都可以去檢證。不過歷史都已經過去了,現在講這到這邊有點像是剛導演談的,把很多線、敘事掏出來,而在來之前其實我有點焦慮,我的焦慮是因為如果把「鄭南榕主張百分之百言論自由」當作今天對話的平台,那這個平台是不是夠穩固? 其實我是有點懷疑。

何東洪:你所謂的穩固是什麼?

孫窮理:因為我們並沒有清楚的談到鄭南榕這個人到底是什麼,甚至這是件無法追溯的事情,他已經過去的事情。就譬如說他到底是主張台灣獨立?還是主張言論自由?到底他是個主張百分之百言論自由的自由主義鬥士?或者是主張台灣獨立的鬥士?這兩個都是鬥士我不反對,但是他是哪一種鬥士,這個我們無從得知。

何東洪:這是我們現在的問題意識,對嗎?不是他當時。

孫窮理:不是當時的,他當時不管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他是混濁的,當時是這個樣子。現在來看其實也分不清了。那如果說不是呢?那如果這個平台如果少一個腳,站在上面會搖搖晃晃,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藉著「自由時代」、藉著鄭南榕這個平台來看我們現在討論的言論自由。

我覺得這個東西是可以再去思考的,甚至於說我們需不需要這個平台,這個都可以是一個問題



何東洪:戲劇是不是一種平台,你覺得?

孫窮理:不知道,其實我不知道他們戲劇的表現會是怎麼樣,但是我覺得他們剛剛所談的東西,戲劇似乎是有一定的開放性,但如果說今天我們已經預設了一個前提,是不証自明的,我們是站在這個巨人的肩膀上去討論言論自由,那這樣的對話就不是開放性的了。

何東洪:我差一下話順便對話一下,你們的戲劇來說,內容是比較不重要的,相對於敘事手段來說,內容本身的現實性是比較不重要,他比較重視的是你們透過戲劇的手法去用講故事的方式、好像不用經過太多的辯論就可以串起來,但那也不是你們想要怎麼串就串的,這個我覺得和現實世界很不一樣。現在窮理有點在用另外一種方式和你們對話,現實的發展裡面和現在的年輕人用戲劇,而且是戲劇裡面比較非主流、小劇場的敘事方式,你們覺得這有沒有辦法對話起來?畢竟這是兩個世界嘛,這可以留待後面來討論。

孫窮理:我會去看說我們到了這個時代自由變成什麼東西?有些東西可能沒有變,或是變化非常少。譬如說刑法一百條,這是對政治上言論自由的限制,但是對性的限制的禁制並沒有變多少,前一陣子高雄縣政府才對舞台上的裸體不適合在公共場合演出,逼的演出團體退出表演。

何東洪:這是歐洲一百年前發生的事情。

孫窮理:這可能台灣一百年後還是會發生的事情。政治禁忌的東西突破還比較快,但是對性、對身體的禁忌突破的比較慢,一直到現在在這二十年間我們看不出有太的破、太大的差別,在政治上反而產生一些差別。

我接著要問的問題,回到剛剛講的鄭南榕做為一個平台,言論自由作為一個平台到底是不是穩的?我們今天談到言論自由的時候,會看到言論自由逐漸在改變,二十一年前沒有言論自由嗎?不會阿,蔣經國的言論自由多的不得了,他講他是台灣人就是台灣人,過去課本把歷史整個翻過來寫也可以阿。在過去二十一年間,在政治逐漸取得自由的過程中,也逐步取得了言論自由,譬如說我有政治主張、有政治權力可以組成政黨,就會看到逐步擴張的言論自由,但是回過頭來看,言論自由抽出來看的時候,就會變成一個很空虛的事情,但是要把言論「回到」什麼東西來看,永遠是最重要的議題,是誰的言論自由?什麼人要言論自由?跟什麼人有言論自由?這個問題永遠都在不同的時代裡出現。

大家也要思考一下什麼是「言論」,今天如果有一個人跟你講說「我肚子好餓」,你會跟他講說「你有表達言論自由的權利」嗎?這個人說他肚子餓了,他講話了,沒有人會回「你有言論自由吧」!所以這未必是一種言論自由。如果今天變成一群人上街頭說「肚子很餓」,變成是派遣工一個月賺八千、物價又一直上漲,政府一直想加入WTO,這又是不同層次上的問題。這個問題越講到後來的層次就越牽涉到言論自由,因為他越來越接近一個公共的東西,和表達對公共事物不滿的層次,從自己的問題一直發展到公共領域的東西,這中間其實是有連結性的。

言論自由到底有沒有?二十一年前也有,即使是四十一年前也有,這個社會上永遠都會有特定族群有言論自由,這不是一個問題。只是言論自由的範圍到底有沒有回到每一個人身上?跟什麼人有言論自由,什麼人會要言論自由,這個才是一個問題。

回到媒體上來看,大概2004、2005之後,有一種草根風潮,所謂公民新聞很多,有人稱這是一個多元時代,如果每一個人都可以發言的話,那這就有兩千三百多萬元的時代,這裡面當然會有各各樣的聲音出來,但是這樣的東西有意義嗎?量的多有意義嗎?

所謂的言論自由,自由主義者會把自由訴諸於市場,進到市場裡自由競爭,自由主義的極端就是排斥政府的干涉,那這樣置入性行銷,也就是廠商花錢讓媒體寫新聞,這就是市場阿!大家每天都在罵蘋果日報,但還是每天看阿!剛剛美娜姊也有講到他是一個真正看得懂財務報表的老闆,那這樣有什麼不對?

當所有人都可以發出聲音的時候,那主流是怎麼形成的?他是假設從市場競爭裡慢慢出來的,就會步入這樣的狀況。我拉回社會運動來看,像是大埔事件,主流媒體從民視、三立開始注意這件事情,當然有其政治上的目的在,事件一炒出來,大家看到的是感性面,最後感性的東西形成一個社會氛圍。

大埔事件背後牽涉到的是台灣農業的問題,台灣農業從進口農產品造成農業崩潰、農業消失、農業轉成工業,背後有很多很多因素,當我們在談論這樣的事件的時候其實是去政治化的,去政治化的結果是造成其他的政治力量取代的。當我看到(相關新聞)越做越好,越做越精緻、越讓人奔淚的時候,我就想到公民記者其實和主流媒體一樣撒狗血、一樣嗜血,在傳播一樣的東西。我覺得作為苦勞網的記者,應該要去思考怎麼樣把這樣的問題帶出來,很多東西不是言論、或是自由可以去解決的問題。

這是我的焦慮和我的問題意識,是我在媒體的工作位置上我所看到言論自由的一個回應。


何東洪:請管中祥看是要回應,還是要從媒體再現或是媒體文化角度來看這個東西。

管中祥:我會接觸到群眾運動是因為鄭南榕,我那時念世界專科,那時候是唸編採科,那時候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要當一個記者。我從小是一個忠黨愛國的人,忠黨愛國到我現在也很不敢相信,民國七十年的元旦,我一個人騎腳踏車去高雄市立體育館參加升旗典禮,那時候沒有人叫我去我就自己去了,因為媒體告訴我說那一年要反攻大陸了。

何東洪:那時候我記得還有順口溜「一二三到台灣,台灣有個阿里山,阿里山上有神木,我們明天回大陸。」

管中祥:有一次就在補習班重考的時候,那時候就發生「五二零農民運動」,那還是三台的時候,那時候就看到一個畫面是這些農民是有意圖到台北破壞社會秩序、破壞公共設施的,所以媒體在報的時候就說「這些農民雖然載著一卡車一卡車的高麗菜,雖然上面都是青菜,但是下面是棍棒、石頭」,而還有拍到照片,所以那時候也真的相信這些農民真得很可惡。也不知道那天是不是真的有丟汽油彈,就是對農民的印象很不好的。

後來有一次在補習班有同學帶錄影帶,我看了以後對是和我原本想像的差很多,是綠色小組,就是鄭文堂他們拍綠色小組「五二零農民運動」,我看到的是一群暴警拿著棍棒打著手無寸鐵的老農、老婦,這是我因為獨立媒體、另類媒體而開始對媒體、政治產生很大的懷疑。
後來我到台北當記者,我覺得當記者應該要多多的見識世面。當時就是發生鄭南榕自焚事件,在之前我就不斷聽到相關的談論,到底有沒有「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這東西真的存在嗎?我並不是有太多的想法,現在我也搞不太清楚。 

那時候鄭南榕出殯,就是窮理剛提到的那次,我也沒有走,我就騎車在基隆廢河道那邊,就是在一條路上,我就看到非常多的黑衣人肅靜的、靜默的、緩緩的走過來,看到原本是一小點慢慢變成黑壓壓的一片,我就想群眾運動不是很激烈、很吵、很暴力的嗎?為什麼會這麼的肅靜?和我在媒體上看到是不同的。

後來我比大家(出殯隊伍)更早到總統府,就看到拒馬、噴水車在等待大家,群眾開始集結之後噴水車就開始噴水、噴水就跑阿、然後聽到有人說「衝阿」就衝、噴水之後又開始跑,我大概有三十分鐘不知道自己在幹麼。就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的時候,眼前不到一百公尺的地方開始冒煙,就是詹亦樺的自焚,這對我來說實在太震撼了,怎麼會有一個人在你的面前,自焚然後就死在你的面前。這就讓我開始接觸到群眾運動、媒體的呈現等等。

我覺得如果談到媒體改革,某種程度上是要把黨外雜誌拉進來談的。黨外雜誌一直延續到包括另類錄影帶、地下電台都算是。可是為什麼某種程度算是,是因為我不覺得他們在做改革媒體這件事,這要回應到窮理剛講的,當時媒體某種程度上算是政治運動的工具,我必須說當時的政治運動是複雜的,不是說民進黨、綠色,或是本土的概念,政治運動是非常紛雜的,是包括左派運動、農民運動,包括各式各樣的運動。可是有趣的是,當言論越來約開放、媒體越來越開放的時候,最後言論自由的爭取是歸到誰的手上?或是最後是誰得到了言論自由的好處?這是必須要去嚴肅看待的。

在我幾篇文章中有提到,當時所謂的另類媒體其實是政治的附庸,當時的另類媒體其實只是多元言論的曇花一現、只是多元聲音的乍現,為什麼?當言論越開放之後,當媒體越開放之後,其實曾經在另類媒體、獨立媒體所出現的多樣性其實是不見的。我記得1995年我在寶島新聲作節目,我們在地下電台作節目,那時候做的是第一個媒體批評的節目,我記得我下一個做的是同志議題的節目。但慢慢言論開放之後,這東西其實是不見的…

何東洪:變政論節目了。


管中祥:對,但其實這些政論節目其實是跟我們生活、社會的弱勢者也沒有太大的關係。所以其實在談「言論自由」時其實有個前提的,像剛窮理談的,到底是誰的言論自由?或是言論自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台灣的政治人物其實很喜歡用一句話,也就是傑佛遜講得「寧有媒體,沒有政府」。強調自己百分之百的支持言論自由,但事實上政治人物握有權力的時候,是不可能真正去捍衛言論自由。而有趣的是,把傑佛遜那封信攤開,會發現他絕對不是在談言論自由的百分之百、或是政府與媒體哪個重要這件事;他談得是即使是自由主義的言論自由,他都有一個目的是「除非這個媒體他可以呈現不一樣的聲音,可以呈現社會多元聲音的時候」,我才要「寧有媒體,沒有政府」。所以當媒體無法作到這件事時,這個媒體存在的意義到底又是什麼?
這種多元性的消逝其實在我們日常生活中也是很常見的,像是「小孩子有耳無嘴」、或是「男人在講話,女人插什麼嘴」,這樣的話不斷地出現。

何東洪:而且在戲劇裡不斷地出現。

管中祥:那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就是說有言論自由嗎?我和我學生在研究外籍配偶的媒體使用,我們發現現在在看電視的時候,他們是不能看和自己有關的節目,唯一能與自己相關的時候是講手機的時候,只有講手機的時候她才是存在的。可是當她老公不在的時候,客廳就變成他的,她會從家鄉帶DVD在客廳播放,那個才是他的空間。

有個概念叫「無聲團體」,很多時候我們在某些地方是沒有聲音的人,這個限制很多時候不是在法律上的限制,而是在文化上面的限制,在所謂的權力關係上的限制,所謂弱勢者的言論自由到底存不存在?在性的、種族上的,在現在社會上都沒有辦法很深刻的討論。另外一個部份,彷彿我們又有非常多的言論自由,每一個人都可在網路上面轉貼、推阿、讚阿,但那個除了發洩心情外,還可以做到什麼?可以在達到什麼樣的效果?我不曉得,這或許可以是另外一個思考。

從所有新聞史的過程當中,不管是台灣的、歐洲的、美國的,在爭取言論自由的過程中,都不是一個爭取自我表達,不是傳統理性主義「我在表達我就存在,我在說話我就存在」,而是有對象性的,因為是被過去的封建體制、被過去的情境所限制的,所以我們要去爭取出版自由、言論自由。

所以爭取言論自由是有對象性的、是力量的、有目的的。可是當我們去談論自由除了不斷地打嘴炮、不斷發洩外,到底他的力量是什麼?或是進一步思考,他的對象會是什麼?那個爭論性會是什麼?

何東洪:管中祥剛講到言論自由有一種對象性,而不是自我指涉性。我們要把「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假設是個命題的話,應該說我們應該把他命題化,讓他下面有很多很多的可能性。接下來請年輕世代、美瑜從記者、獨立媒體,或是從社運的身份談這個事情。

劉美妤:為什麼要一個直走的成員來對談,是因為戲裡面有寫到一個角色是類似直走成員的設定。我還沒有很仔細的看完劇本,但有看到裡面寫到很多不管是運動,還是不管是結盟上會遭遇到的問題,包括人跟人之間的關係、或是我們怎麼樣去定義說我們是怎樣的團體、該去參加怎麼樣的運動,然後在參加行動的時候怎麼帶入自己的思考、怎麼樣和其他團體作結盟,那都是直走現在面臨的問題。

我想先從媒體開始說,鄭南榕自焚的時候我才兩歲,連「幹」這個字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我對鄭南榕先生最初的認識,是認識的台獨老前輩曾說過影響他最深的就是鄭南榕自焚,他說那一天就把他的一生定調了。

我看了紀錄鄭南榕自焚的DVD,印象很深刻的是他講到關於言論自由時,他說「我是鄭南榕,我支持台灣獨立,如果我們可以講這句話的時候,那是不是就是言論自由?我們可以說這句話而不必遭到任何報復的時候,那是不是就是言論自由的形式」。剛聽到許多對言論自由的討論,我們當下所面臨到的,不管是媒體或是這整個社會我覺得言論自由還是一個有比較性的東西。

我有很多中國大陸的朋友,他們會覺得他們其實是有言論自由的,他們可以罵政府做的不好、可以在網路上寫KUSO的東西都沒有關係,但是,如果他們真的做了什麼,如果是一個北京大學教授他來講這句話的時候,他就會遇到什麼事情了。

我去年畢業後先在中央社工作,第一次因為工作的事情氣到哭出來,是因為我寫的一篇報導,是關於英國衛報的記者在中國待了六年觀察中國環保情況所作的觀察,他批評中國政府對異議人士的箝制,還有說到中國環境問題有多嚴重,我的報導裡面也有寫到這些。這篇報導在我晚上在跑其他的時候被編輯徹底的改,把那篇報導裡對中國政府一切的批評都刪掉,一切全部扭曲,我當天晚上看到當場眼淚就掉下來。隔天我去找那個編輯談,他說「因為你原來篇沒有新聞點」,難道改成說中國環境在進步就有新聞點嗎?在中央社的時候我陸陸續續碰到好多次,只要是批評中國、政府、政府喜歡的人比如說龍應台,只要我批評到有這幾個關鍵字的人物,就一定會被改。

在破報也有遇到很有趣的事是在大埔事件裡,朱馮敏阿嬤自殺的那一天破報編輯室群情激憤,我那時就說了一句比較暴力的話「為什麼不把吳敦義拿去做消坡塊」,另一個記者就把這件事情寫在手記裡面。結果下週開會的時候,立報那邊的長官就稍微提一下這件事「這件事其實是不太妥當,不過為你們是破報,所以就算了」。為什麼是破報就OK?是因為破報本來就是一份叛逆的報紙?還是因為看破報的人本來就不會去幹甚麼所以OK?言論自由的限度到底在哪裡?

剛剛提到很多像是種族的、性的箝制,我不知道在我們這樣的時代,所謂的言論自由、有目的性在打怪物是誰?我們在打的怪物還是同一個,只是他現在被包裝,我們的媒體表面上是言論自由的,但是包括我在跑線的時候,我所看到、所做的每一件事其實都是置入性行銷,我每天在做的都是在幫廠商、幫政府打廣告,我們真的要寫一些別的東西的時候,除非他真的沒有一點政治殺傷力,不然幾乎是沒有辦法去做的。然後記者的心力就在日復一日做這些行銷、和廠商吃飯裡消耗掉,最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何東洪:自由主義的自由是「我不同意你,但是我捍衛你的自由」,但是心裡可能會想我真想把你幹麼幹麼。美國在雷根時代有一個國務欽,他到一個名校去演講,當他開始講話的時候學生就開始不斷地反對,他說「美國是一個非常自由的國家,我有言論自由,請你讓我把話說話」,學生回答說「我只是讓你中斷五分鐘你就覺得很不自在,可是美國為了捍衛拉丁美洲的自由殺了幾百萬人,你覺得哪個比較嚴重?」。我常用這個例子來說自由主義的自由是一個詭計,這個詭計常常讓手無寸鐵的人去捍衛壓迫他的人,可是有權力的都會用這個來當說詞,可是我們都知道事實不是這個樣子,所以不要被他騙了,這是我的個人經驗。
最後讓劇組來回應一下這次的座談,在整個座談進行過程,反對也好、支持也好,有沒有什麼樣新的視野,或是新的東西在裡面?



黃緣文:我先回應時代意義部份,我覺得沒有什麼東西是該被蓋棺論定的,即使是一百年前的事。所有的事件都是不斷、持續的在發生,我們會使用時代意義來說,但前面的主詞和他的受詞都只是個笑話而已,這不代表說我們不去處理它,而是說我們沒有辦法再現它,我自己覺得該做的事情絕不是去做一個「鄭南榕傳」,或是一個鄭南榕故事之類的戲。

這樣說起來,我們到底會不會處理到他的意義?我覺得是很難說得,但我們的確有使用一些手法,一些時間、空間,比方說聲音的運用,去處理那個時代和我們這個時代對應的關係,但我們不會說我們處理了他的意義。

高俊耀:我是透過寫這齣戲才知道這個人、這件事情。那對一個創作者來講,在檢視他的資料的時候,就像大家剛講的鄭先生已經是一個聖人的形象,對一個創作者來講,聖者是很難寫的,或者聖者是沒辦法寫的,他只能拿來拜拜,但很實在的他畢竟曾經是一個人,要用什麼角度去看他?我們對他的瞭解夠不夠深刻?是不是已經夠去寫這個人物?

我的想法是透過鄭先生這個人物提出種種關於言論自由的言說,來反應現代我們所遇到的種種狀況,也就是說我們是透過鄭先生去折射回談到我們現在,我們不是在談鄭先生過去的事蹟、他的英雄史,而是我們現在究竟是怎麼了?透過他,我們有沒有辦法更清楚的檢視所有的社會條件,包括自由時代的概念與其他的種種。

談自由,我會想到很多事情,包括選擇。要談自由就會有很多選擇,甚至是談自由應該還會牽扯到責任的問題,很多人都會談自由卻不想要負責任,那這個東西是不是應該要關連。我覺得更重要的是要找到一個脈絡去檢視,這是我提出的一個想法。

簡莉穎:我也是透過這次緣文的邀請,才比較清楚鄭南榕這個人。小時候我比管中祥大哥更忠黨愛國,因為我爸是台商,我們家超藍,之前連戰和宋楚瑜出來選總統,李登輝幫他們輔選。那時候我爸說如果他們敗選的話我們家就全家移民澳洲。那時候他們輸的還蠻難看的,我那時候高一還想寫一封信給李登輝想要安慰他,雖然最後沒有寄出去。上大學後認識一些人,也有一些不同的理解,可是我接受的比較像是性工作者、外勞,鄭南榕對我來說他太大了、太陽剛了,他不是我所喜歡接觸的題材,所以我會很困惑我該用什麼樣的眼光去看他,因為黨國、或是熱血比較無法招換我。


之前我的老師有說過有兩個人不要寫,一個是媽祖一個是林默娘。當我在接觸這個男媽祖的時候,會覺得他有他的神聖性在,但我在聽今天的座談後,會覺得是否他追求言論自由,是真的在追求言論自由?還是透過這樣的訴求追求台灣獨立?我覺得我們在進行這個本的時候並沒有碰觸這一塊,去質疑他對於言論自由的追求。我覺得在我很一般的成長過程中,這個議題是很難被碰到的,像是美國追求言論自由的運動,對我來說反而是更熟悉的,反而台灣八零年代的事情,這個資料是斷裂、分離的。

何東洪:八零年代其實是個多元時代的,因為那個壓力鍋一旦爆開,每個人都有可能性。但當壓力鍋一旦沒有聲音的時候,那其實裡面的東西都蒸發掉了,那我覺得到九零年代就是一種蒸發的年代,每個人都在重新尋找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