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載自team zer'ro)
文/Lalunemi
如果有天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一隻甲蟲,這應該是場噩夢的開始吧?
一百年前卡夫卡筆下的格里高相當不幸的,已經印證了這點。
那如果有天醒來,發現自己有機會可以Being John Malkovich?
會不會嗨到翻掉?起碼約翰庫薩克在這部電影裡,一開始是看來過很爽沒錯。
生活如果能有十五分鐘的真空,抽離不想面對的現實,200美金買夢似乎不算過分。
也許,我們都有些夢,幻想走進「如果電話亭」,撥通電話,真實的界限就不會再咄咄逼人,夢想變得如此簡單,噹噹噹~,萬能多拉A夢都可以為你實現。
但,大多數的日子,夢醒,卻只有更現實的現實,擺在眼前等待面對。不管如何眨眼,當下的那刻總是時時吞噬著生活的空隙,夢,終究只能是夢。
其實,不管是真實的夢境,還是如夢的真實,是美夢也好,噩夢也罷,世界沒有裏外之分,最後我們都只能活在一款世界裏,嘗試著,努力著,找到與生活和解的可能。
《鱷魚的黃眼睛》裡,這些可能有點像走在鋼索上的奇蹟,它說,如果你踏實的真實的走,會有希望在盡頭等待。
《黃眼睛》是本小說,是法國作家凱特琳‧彭歌所寫。故事環繞著一對姐妹展開。姐姐艾麗絲長得漂亮,從小就浸沐在眾人讚美的訊息裡,她結了婚,有英俊且事業有成的老公,乖巧的兒子,美麗的生活,眾人倾羨的眼光;妹妹約瑟芬則剛好相反,從小,沒艾麗絲漂亮的她,沒有太多的目光為她停留,現況裡,婚姻離異,老公還連累她背一屁股債。更慘的是,自己的大女兒,老以鄙視的眼光,瞧不起自己的媽。約瑟芬生活窘困,走投無路,只好答應當姐姐艾麗絲的代筆,幫她寫一本中世紀的小說,好應付艾麗絲在社交場合,不小心吹噓自己「正在創作」的謊言。小說裡,另一場小說被書寫,書寫的過程就好像一場夢境,隨著夢境的遷移,現實生活中,兩姐妹的處境,也像失控的指南針,南北兩極漸漸出現極端的逆轉。
先說說艾麗絲吧。
艾麗絲從一開始,擁有的就比約瑟芬來得多。她生活在如夢的現實裡,但心裡卻開了洞,認為生活不夠如意,生命對她太過嚴苛,美麗的夢境無時不刻填充在她對現實的想像,所以她才雇用約瑟芬,想透過她人之手,一舉躍上螢光幕當個眾人羨慕的「美女作家」。艾麗絲的生活,一直都是在他方的。
那約瑟芬呢?
約瑟芬嘛,基本上是沒那麼多本錢,可以像艾麗絲一樣,鎮日對生活發白日夢。她活得很現實,很腳踏實地,有女兒要養有帳單該付,生活就在眼前,這很清楚,就算睡場大頭覺,憑空變成艾麗絲這種好康也不會落到頭上。然而,就在面對現實,書寫故事的過程中,她卻找到生命的寬容,關係這次,不再是脆弱的沙城,無論如何重建,總是被潮水拍打流逝。
故事的最後,花大錢買夢的艾麗絲,沒有被清楚的交代結局,但夢醒的結果肯定不是很好受。而約瑟芬則重新找回生活的尊嚴,得到努力該有的一切。她贏回目光,但更重要的是她找到自己。
這樣說來,《鱷魚的黃眼睛》好像通俗的勵志小說?
其實,它有的更多。
《黃眼睛》裡,除了這兩姐妹,其他人物角色也都個性鮮明。小說相當成功的刻劃出姐妹的上一代,下一代,以及同一代的人們。這些人群居在生活的迷霧,摸索未來的方向,常是跌跌撞撞,不是瘀青就是滿頭包。在這些摸索的過程裡,他們其實都看見光,只是不是所有人都離開了口;有些人,撥開黑夜的迷霧,完成他們長久以來的夢。有些人則迷失在夢裡,被生活的眼睛所吞噬。小說最後,試著告訴我們,生活在當下,比生活在夢境重要。因為只有面對無可預知的,每分每秒的現實,冀望的夢才有可能會成真…… 。
這是樂觀的,是這故事的優點,它帶著引力,讓曾經在墜落的暈眩中迷途的某些小羊,發現珍惜的光口。但小說沒說的,無法說盡的也在這,是關於發夢的多少可能性。
生活一個移動變成常態的世界,空間不再絕對的相對於地方,流動或靜止,沒有條列的重點可以清楚界定類別的邊界。我們在地方生活,卻也真實的在空間中流浪。這二者彼此牽引,相互關聯,可以說,我們都是在某地感受世界,然後在世界裡抓住關於自我的線索,這些線索,姑且稱之為認同。這些複雜的整體,影響的事實上是集體的夢境。世界的角落,每時每刻,很多人都在發夢,這些群夢,不見得壯闊,很多時候非常卑微,難民,移民,勞工,弱勢團體,他.們.都缺乏某些基本的權力,能積極的要求生活「要更美好」,這些群體刻劃的夢,時時非常簡單,也許只求好好活著。「活在當下」是一場精神,或者我們該說,這其實也是關於權力,因為的.確.有.人.連活在當下這樣的要求,都有束縛掐緊扼口。當談論死亡,談生活的痛苦,卻看到有些人,是真正地與死亡相伴。我在這,在這書寫,還能看,還能呼吸,還能說話,如同《鱷魚的黃眼睛裡》裡的人們,都還有選擇與現實相伴發夢的權利,如果沒有瞭解,就會成為褻瀆。
沒有比這更政治的,這就是現實。在這樣的時刻,我才能說.我.,然後說著我.們.的.,說集體的夢。
我們都有些夢,是的。能說的,不能說的,有關當下的,期許未來的,各式各樣的想念,匯聚成巨大的河流,夢裡,人們駐足,想要撈起可能。
涉入夢裡,有小羊在飄浮,呼吸,吸著現實的廢氣,呼出夢想的輪廓,感受身體,有點點而微弱的螢光於闇夜遊走 ─ 閃耀,迷途的羊兒,踏著紊亂的步伐,心慌的朝光口摸索,那是前進,以為捉住了光,夜就能在手中染白。然,當小小的光點,真正握入掌心的那刻,更深沉的黑,才如魔魅出沒鼓騷,吞噬著渴夢的人們。但,也就是這曖昧交接的當下,決定義無反顧 ─ 放手,讓微微螢光再次飛翔的瞬間,才知道希望,還有留下。
才知道珍惜,生活的所有可能。
有夠假掰的一篇「做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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